不知谁讲过,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有三次顿悟。有的人不经意滑过,毫无感觉。有的人如醍醐灌顶,如梦方醒,自己感受到一次洗礼般的质变与升华。
可以说,顿悟来自于生命遇到的人。是遇到生命中的贵人,也许是一次同行相处的长者,也许是一门课程传授的师长,也许是偶然相逢一次聚会的友人。
怎么描述顿悟感觉,我喜欢用诗句来阐释。
如同陆游的“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如同陶渊明《归去来兮辞》感叹的“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
如同东坡居士《赤壁赋》所言“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
如同朱熹的“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的清爽明丽的情怀释放。
我的顿悟,其中一次是在人大上学期间。
昨天是人大84岁生日,看到各位校友们的感慨万千的留言,勾起我回忆学生时代的情怀。
当年高考的政治学科,我考的不理想,其中哲学课是丢分的主因,想来想去还是师资力量弱。也许是当年心智开发晚,可以说当年高考的哲学知识几乎都是死记硬背,生吞活剥。唯物论和辩证法都是囫囵吞枣。
到人大上学,人大的哲学课程是通用基础学科,每个专业都要学的。上大课在阶梯教室,大概有三个班的学生一百多人***同上课。
主讲老师是一位四十开外年纪,第一次上课只见他从门外走来,穿着米色风衣,脚上穿的一双黑色皮鞋,戴着一副方框黑边眼镜,头发乌黑浓密,国字脸黄白净子。
我们的辅导员跟在老师后边,登上讲台。辅导员三言两语介绍主讲老师,由于声音有些嘈杂,大家多数没有听清。
主讲老师开始讲课,因为有扩音器,加上老师声音洪亮,发音标准。大家很快安静下来,进入听讲状态。
哲学是学生公认枯燥无味的学科,不学又不行,似乎是没有在意认真学。
有比较才有鉴别。没想到这位老师,开始先把哲学体系梳理出来,东西方哲学的脉络按照历史年代,代表人物对照,主旨思想简要归纳。
老师板书分列清晰,从老庄到亚里士多德一一对应,观点不同,思维导图直观。
我有些顿悟了,哲学与历史与文学都是融会贯通的。课后按照老师推荐的冯友兰的《中国通史》,我到图书馆查阅资料,借到指导书看进去了。
上第二次哲学课,我打听老师姓名,问了邻座同学都不知道。到了课间休息,我又问了一个同学才知道老师姓张。
此后的哲学课,我感到有磁石一般吸引力,特别是张老师抑扬顿挫的语言表达能力,深入浅出的讲解,人物鲜明,把深奥的,抽象的思想,通俗易懂归纳。
我开始上道了,喜欢上了哲学,学期内每周的两次哲学大课,笔记完整,坚持下来。甚至把以往的短板,特别是西方哲学家的流派和人物观点不同,做了图表,找到东方文化的差异和区别点。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师资水平差异在此展现出来了。当年高考如果有这样的老师,我相信我不会考出不理想的成绩。
大课因为人多,几乎是没有互动交流的。你喜欢老师讲课风格和水平,你就能认真听进去。张老师的哲学课也获得多数同学好评。
直到期末考试,我才知道老师姓名,叫张立文。那时只知道张老师是优秀讲师。
经过短暂一个学期,我的哲学短板,经过张老师的学期教学不但补齐,而且还是我引路人,不论人生观,思维习惯,专业学习都是受益匪浅。
以致多年后,曾经懊悔过,如果跨专业读哲学研究生该多好,那样我一定跟张老师读研。
如今张立文老师,现任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一级教授、哲学院博士生导师,中国人民大学孔子研究院院长、学术委员会主席,中国传统文化研究中心主任。
最近拜读张老师一篇《中国哲学之道》学术论文,高屋建瓴,挥洒自如的阐述中国哲学发展和精髓,并且与西方哲学对应并论。
顿悟是终生受益。如今经历大半人生,感悟到学习了哲学,不管将来再学习什么,是文学、是历史、是管理、是新闻、是法律,都会感到过去的哲学教育对自己有很大的帮助;学习了哲学,不管将来从事的工作是什么,是行政、是司法、是管理、是实业,都会感到过去所学的哲学,一点也没有白学。
在我们的一生中,在校园的殿堂汲取智慧和力量,当年同学欢聚在教学楼或宿舍里或辩论赛场上,尽管短暂,但这是难得的缘分和时光。
更为可贵,遇到多位学问渊博,辛勤的老师,他们的治学精神,顿悟自己,都将成为毕生的美好回忆,保留在永久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