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队里养了一群小鸭子,我天天早晨赶着它们到池塘里。小鸭子向着我嘎嘎嘎的叫,再见吧小鸭子,我要上学了,再见吧小鸭子,我要上学了。
生产队里养了一群小鸭子,我放学回来赶着它们到棚里去。小鸭子见着我嘎嘎嘎的叫,睡觉吧小鸭子,太阳下山了,睡觉吧小鸭子,太阳下山了。
那一年,村里通过放帐的,赊购了几百只小鸭子。所谓放帐的,那时候在农村也比较流行,就是专门孵化小鸡仔或者是小鸭仔、鹅仔的养殖场,将孵化出来的鸡鸭鹅的幼仔免费送给村民们饲养,等这些家禽的幼仔成活并能够为村民们增值以后,放帐的再来收钱——当然,那时候除了有村里(以前应该叫大队或生产队)的信誉担保以外,老百姓也是民风淳厚,没有什么赖帐的。一般是到了秋后,放帐的都能够从村民手里将帐收回来。
放帐的光顾村里,村民们也都十分的喜欢,因为直接从放帐的手里赊购家禽幼仔,可以省却很多的工序和麻烦。
孵化家禽幼仔的过程是一个烦杂而又琐碎的事情。首先,家里必须要有想抱窝孵蛋的老母鸡——即本来这只母鸡是产蛋的高手,在产蛋旺季(高峰期)基本上每天都能够生产一只鸡蛋。而突然有一天,它不产蛋了,但是它依然每天会坚持到鸡窝里卧着,占着鸡窝不挪窝……
有了要抱窝孵蛋的老母鸡还不够,还要拿着自家鸡生的鸡蛋,到村里各家各户去换别家的鸡蛋来孵化(据说用这样的蛋孵化出来的幼仔才健康,如同过去吃百家饭的一样);另外,村民们如果要孵化这些家禽的幼仔,还必须要熬过“鸡鸡二十一,鸭鸭二十八”这一将近一个月漫长的孵化期。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从鸡蛋到孵化出小鸡大约需要二十一天左右,从鸭蛋到孵化出小鸭大约需要二十八天左右。还有,在老母鸡孵化期间,每天还要按时给抱窝的老母鸡喂食、饮水,给那些用来孵小鸡小鸭的鸡蛋、鸭蛋翻窝,让抱窝的老母鸡的体温均匀的散布在每个蛋上,有利于家禽幼仔的健康成长……
需要交待的是:一般来说,鸭子自己是不会孵小鸭的,鸭子的传宗接代要靠人工孵化或母鸡孵蛋。在农村,一般是家户人家把鸡蛋和鸭蛋放在一起让母鸡孵,差不多二十一天左右,小鸡仔就啄破蛋壳钻出来了;母鸡继续抱窝,到了二十八天左右的时候,那些鸭蛋才会被小鸭仔的扁嘴巴啄开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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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蛋鸭蛋都被孵化成了小鸡仔和小鸭仔,老母鸡就不再蹲在窝里抱窝了,开始领着它的孩子们到草丛里撒欢、捉虫子。那些毛茸茸的小鸡仔象一个个的小绒球,一会儿随着老母鸡滚到这儿,一会儿又随着老母鸡滚到那儿。那几个后出来的小鸭仔也歪歪斜斜的踮着扁脚相跟着,倒也是其乐融融。
话题再回到村里的那群小鸭子身上。
这几百只小鸭子刚来到村里的时候,浑身披着一层黄茸毛,呷呷呷的叫着,蹒跚着两条腿,在村街上歪歪扭扭的走着,很是惹人喜欢。尤其是我们这些小毛毛们,见到那诱人的鸭群,都忍不住追着它们跑……
记得小鸭子刚到我们村的时候是初夏,每天被人赶着在田间地头吃野草、小虫子,呷小水沟里的小鱼小虾,到一碧万波的池塘里小心翼翼地巡游……
据说小鸭子可以捕食稻田里害虫的成虫、幼虫以及一些菌核菌丝。由于小鸭子们的活动,可以清除掉水稻的病叶、老叶及稻田杂草,对水稻纹枯病、二化螟、稻纵卷叶螟、稻飞虱、稻蝗虫、粘虫等水稻病虫和稻田杂草有很好的控制效果。也由于小鸭子们的活动,还大大改善了稻田土壤的透气性,减轻了有毒物质的危害,促进了水稻根系的生长。
小鸭子们的生长周期很短,尤其是放养在田间地头的鸭子。仿佛见了风就长似的,几天不见,小鸭子身体就会有变化。两个月过去了,它们慢慢地褪掉身上那鹅黄绿的茸毛,换上了一袭土灰色的外衣,个头也变得高大起来,叫起来的时候不再是呷呷呷而变成嘎嘎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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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正是暑假,我和村里得小伙伴儿们都喜欢到村子南边得那个宽阔的水荡里去游泳。大孩子们在深水区畅游,我们这些小家伙只能在浅水湾里狗刨。
游完泳从大水荡里起来的时候突然坏事了,我们的身上起满了红色的斑点,而且还很痒,一挠就是一道一道的血印子——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后来大人们说,那是因为生产队里的那群鸭子经常在水荡里漫游,鸭毛和鸭的排泄物混杂在水荡的浅水湾里,我们游泳的时候身上沾染了被污染的水就会引起皮肤过敏。大人们叮嘱我们不要再下水游泳,可是夏日的炎炎和清凉的碧水,还是诱惑了我们的意志,我们仍然会下到水荡里去游泳。
有一天,大伙儿又去游泳,我们都在浅水湾里摸蚌壳。摸着摸着,我就抓到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拿出水来一看:嘿嘿,居然是一枚鸭蛋。那时候村子里养有鸭子的不多,大多数的家户人家都是养的鸡,所以这鸭蛋应该也算是稀罕物。这枚鸭蛋肯定是村里的那群鸭子留下的——原来在不知不觉间,村里的那群鸭子开始下蛋了呢。看到我摸到了一枚鸭蛋,小伙伴儿们都很羡慕,就在我附近的水域起劲地摸起来,希望能够像我一样幸运……
我把摸来的鸭蛋拿回家,第二天的时候,母亲放在锅里煮了,我和弟弟一人一半分着吃了,我们就觉得这煮熟的鸭蛋吃着就是比鸡蛋香——这让我想起了端午节
端午节的时候,村子里无论穷家富家,在这一天,家家户户都会毫不吝啬地一锅煮上几十个鸡蛋,来让家里的大人小孩解馋吃。早上吃完饭上学的时候,大人们还会将自家煮熟的鸡蛋塞上几个到我们的书包里,让我们在学校里当零食吃。课间休息的时候,我们都把自带的鸡蛋摸出来吃。那时候我们吃的大部分都是千篇一律的鸡蛋,很少见到有人吃鸭蛋。我们吃的时候还相互攀比着谁家的鸡蛋大,谁家的腌咸鸡蛋好吃。有一年的端午节,曾经看见一位带着煮鸭蛋的同学,在我们的众目睽睽之下,居然将咸鸭蛋连着小半个鸭蛋壳嚼了……
自从那一次我在水荡的浅水湾摸到了鸭蛋以后,我就时刻留心起来:水稻田的田间地头、小河岔的浅水岸滩,水库堰塘等等,凡是生产队的鸭群经过的地方,我都要过一遍法眼。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以后在鸭群经过的地方,我还真的找到过几枚鸭蛋——不过有的鸭蛋因为时间长了,又长时间的浸泡在水里,鸭蛋表面都发紫变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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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产队的鸭群,被圈养在打谷场旁边的那个用来育秧制种的育秧房门前的空地上,四周被围网圈起来,防止鸭群乱走或逃跑。白天,放开圈门将鸭群赶出去放牧;傍晚的时候,鸭群被放鸭的社员赶回圈起来。
鸭群开始大面积的产蛋了。
负责放鸭的社员,每天早晨有一人将鸭群赶出去放牧,留守的就提着一个大竹篮,将散落在围网鸭圈里的鸭蛋捡拾起来放进竹篮里,然后统一放置到生产队仓库里用竹片编制的大竹筐里,几天一汇总,作为村里副业组的成果交售到指定的统购统销地点。
鸭子一般是在晚上和早上这一段时间开始下蛋,我以前在水荡浅水湾里摸到的以及在外面捡拾的几个鸭蛋,那都是早起的鸭群留下的。为了能够吃鸭蛋解馋,我们就会趁着晚上村里的大人们去打谷场加夜班的功夫一起出门,明里是相跟着大人们去玩,暗地里我们是去偷鸭蛋。我们先是到打谷场里被碾压的很平整的麦秸秆上翻筋斗、疯跑、相互追逐。然后趁大人们都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溜到鸭圈旁边。
此时的鸭圈,在头顶明晃晃的月光和打谷场前那一排房子房檐下悬挂着几盏灯的灯光照射下,清晰的展现在了我们面前。鸭群里的鸭子,都蜷缩着身子趴卧在鸭圈里睡觉休息——有的鸭子已经下完蛋了。看看四周没有人注意,我们蹑手蹑脚地闪到鸭圈旁边,将手穿过围网的网眼,把靠近围网的鸭蛋抓住,然后快速地缩回来,撒丫子就跑着撤离……如此这番的,我们一般一晚上最多可以偷三两个鸭蛋。
鸭蛋偷回家,大人们至多会责怪我们几句,但是还是会把鸭蛋煮了让我们解馋。那一个夏天,我们都是在快乐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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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席卷而来——村子里开始传鸡瘟了,很多人家的鸡先后被感染、死掉。村人们舍不得扔,就把那些病鸡杀掉,和死鸡一起褪毛、处理、下锅煮炖,然后大人娃子一齐打牙祭,甚至邀请四邻一起来吃。结果更是恶性循环,原本家里没有病鸡的人家,吃了病鸡以后,回家把自己家的鸡也感染了,这样,吃鸡的家户人家就越来越多了。那一段时间村子里很热闹,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冒出了鸡肉的香味。
在这种情况下,生产队里的鸭群也难以幸免。开始有几只鸭子病恹恹的,没了往日的生气,过不了多久,就四肢弹弹,死了。村里的人就又开始吃生产队里分的鸭肉了。吃到后来,鸭群里的几百只鸭子只剩下不到一百只了,队长一生气,大手一挥:剩下的鸭子给各家各户分了算了。
这样,我们队里的那群鸭子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