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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照邻的诗歌风格

诗作

卢照邻工诗,现存诗作中,以“染疾”为界可以明显的分为两个时期:前期诗人壮志凌云,才华横溢,作品格调相对高昂,感情奔放;后期诗人为“风疾”所折磨,痛不欲生,处境困危,诗歌境界幽寂,风格趋向悲凉、凄苦。

一、前期

(一)风格特征

从卢照邻前期创作的诗歌内容角度看,其多种题材的诗歌感情基调均激昂慷慨。

1.边塞诗。卢照邻早年在任邓王府典签期间出使西北,亲临塞外,耳目所及、心有所感,曾经沿用乐府旧题,写下一些颇具刚健之气的边塞之作,情真意切,很能反映他当时的满腹才情及渴望建功立业的豪情壮志,诗歌感情基调激昂慷慨。其中《刘生》、《紫骝马》和《战城南》最具代表性。这些边塞诗几乎成了卢照邻人生前期的代表作。诗人无论是写“但令一顾重,不吝百身轻”的古代英雄刘生、驰骋沙场“不辞横绝漠,流血几时干”的紫骝马,还是刻画鏖战城南“应须驻白日,为待战方酣”的将军形象,无一例外地赋予士兵、战马、将军英勇无畏的流血牺牲精神,感情激昂慷慨,表明诗人早岁渴望建功立业的雄心。

2.赠别诗。除去边塞诗,卢照邻早期创作的不少赠别诗,也别有特色。在离别的感伤中仍不乏慷慨之气,可见年轻诗人的不凡心志。有一首《西使兼送孟学士南游》,这首诗是诗人在任邓王府典签期间,奉邓王之使命西行塞外,和南下的孟利贞学士离别而作。诗中写行人漂泊在外,恰如飘飞的蓬草,道出自己和友人的羁旅之愁。同时以王粲自比,以孔融比孟学士,极写“零雨”迷濛中送别友人的悲伤情怀。“零雨悲王粲”之“悲”和“怅望待秋鸿”之“怅”,表明诗人在近乎春风得意的人生路途中,也时有不尽如人意的感伤,但这种感伤并非前期作品主流,很快在结句“唯余剑锋在,耿耿气成虹”的壮语中,一切悲愁怅惘就消失殆尽、荡然无存,只剩下剑锋的耀眼光芒和志气冲天的光明彩虹。可见少年卢照邻即便在和友人离别之际、自己独自漂泊之时,仍然洋溢着精神焕发、锐意进取的昂扬风貌。当然卢照邻在 《至望喜瞩目言怀贻剑外知己》 《和吴侍御被使燕然》等赠别诗中,均能一扫离别诗之忧伤、缠绵,表达有所作为的踌躇壮志。

3.写景诗。卢照邻“染疾”之前,还作过部分写景诗。《十五夜观灯》就是其中一首,诗中描摹的美妙绝伦的元宵灯景,令人赏心悦目。足见此时诗人平坦顺畅的人生旅程,让他的诗句里更多体现的是绚丽多姿的景象,清新愉悦的心情。

在卢照邻现存作品中,类似《十五夜观灯》一类单纯的写景诗并不多见,但由于诗人年轻时多次往返于蜀中、长安,雄险绮丽的巴蜀山水成为他多彩的诗笔集中描绘的对象:“层冰横九折,积石凌七盘”(《早度分水岭》)的高峻蜀道,“涧流漂素沫,岩景霭朱光”(《至陈仓晓晴望京邑》)的陈仓秀美山涧,“隐辚度深谷,遥袅上高云”(《至望喜瞩目言怀贻剑外知己》)的剑阁峥嵘栈道,凡此等等举不胜举。染疾以前的卢照邻着力描绘这些绚丽山水,以寄托自己的满腹才情,多数诗歌表现诗人积极入世、跻身仕途的高亢热情。因此无论是卢照邻的边塞诗、赠别诗,还是写景诗,多种题材的早期诗歌作品体现了诗人奋发昂扬的精神风貌。卢照邻这一时期多种题材的诗作感情基调均激昂慷慨,呈现出高昂、奔放的风格特征。

(二)体式和语言特点

从卢照邻前期诗歌所选择的体式及运用的语言等形式角度看,也体现了其前期高昂、奔放的诗风。前期诗歌多采用五言律诗的形式。《卢照邻集》中现存诗作98首,以五言律诗数量为最,***有29题31首,其中约有三分之二的篇幅都是前期创作的。

细读卢照邻前期诗作,里面不乏大量清新、壮丽的语言。如《春晚山庄率题》(其一)中“莺啼非选树,鱼戏不惊纶”、《至陈仓晓晴望京邑》中“今朝好风色,延瞰极天庄”、《元日述怀》中“草色迷三径,风光动四邻。愿得常如此,年年物候新”等多清新之句。又如《刘生》诗中“翠羽装剑鞘,黄金镂马缨”、《战城南》中“雕弓夜宛转,铁骑晓参驔”、《十五夜观灯》 中“缛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多壮丽之语。这种清新、壮丽的语言风格也是诗人前期高昂、奔放诗风的具体体现。[12]

二、后期

卢照邻染疾以后,为“风疾”折磨,痛不欲生,处境困危,和前期壮志凌云,才华横溢,重用一时的处境形成极大反差,诗歌创作一变前期积极高昂、感情奔放的格调,诗歌境界幽寂,风格趋向悲凉、凄苦。这种风格具体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后期诗歌多为病后“泄愤”之作,格调悲凉。

卢照邻后期创作的诗歌多受其疾病影响,抒写病后的无限忧愤,格调悲凉。悲愤疾病夺去了自己的仕途人生,如《失群雁》诗,诗人借失群的孤雁比喻自己,卧疾空山的诗人俨然诗中折羽失群的笼中雁,对那些“出任县官”的雁行中的大雁充满了神往和艳羡。可见卢照邻晚年虽病卧山岩,但内心深处对朝阳地、凤凰池,依旧充满挂念,难以割舍,只可惜无情的疾病夺去了诗人一辈子汲汲追求的仕途人生,让他困居笼中,处境维艰,读之令人神伤。另有一首诗作《同临津纪明府孤雁》与《失群雁》意思颇为相似,诗人仍以孤雁自比,抒写内心失去仕途功名的怨恨、怀才不遇的愤懑。诗人借和朋友唱和之机,再次以孤雁自喻,伤感自己不远万里由北南翔,却遭受弓箭风霜,成为一只“无有阵”“不成行”的失群之雁。然而诗的结句这只孤雁仍然希望刷羽飞赴上林之乡,足见诗人对仕途之向往,至少到此时还未绝望。

诗人后期诗作悲愤疾病夺去了自己的友爱亲朋。卢照邻后期诗作中多次出现“孤雁”的形象,而这恰恰是诗人晚年卧疾以后失去友爱亲朋,形单影只、落寞孤独的象征。如诗人较为著名的七言古诗《行路难》,不说此诗后半部分的议论是多么富有哲理,只看前半就已深感诗人于诗歌中寄托染疾以后,疾病赶走昔日文朋诗友的无奈。诗人看透世间人情,已然被社会抛弃于荒山孤岭之中。

诗人后期诗作悲愤疾病夺去了自己的生存条件。当无情的疾病夺去了卢照邻的仕途政治理想、文朋诗友之后,最后又残酷地夺走了诗人赖以生存的健康,终于把诗人逼到了人生的绝路。其诗《羁卧山中》就是当时生活的生动写照。当诗人卧疾空山,与世隔绝,如同行尸走肉般在山中苦度光阴,从其自身行止的艰难凄苦,可知他已被疾病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当赖以生存的健康完全被剥夺,羸病的诗人则寄希望于能早日解脱身心痛苦,幻想着能学道升仙了。

总之,卢照邻的后期诗作记载着诗人被疾病折磨,夺去仕途理想、文朋诗友和生存条件的林林总总,使得这一时期的作品打上了鲜明的悲凉烙印。

其次,后期诗作多为古体、五言排律及骚体。

和前期创作运用五律不同,卢照邻染疾以后多选用古体、五言排律或骚体等进行诗歌创作。这种文体的变化具有一定的规律,其原因在于前期的五律,篇幅较短,又受格律的限制,束缚了诗人直抒胸臆的忧愤的发泄;而古体诗、五言排律的篇幅较长,骚体诗赋则以抒情、铺陈见长,这些形式便于诗人抒发病后越积越深的排山倒海般的忧愤。

此外卢照邻后期诗作多用暗淡、哀愁、凄清的意象,如孤雁、枯树、悲风、斑鬓等等,形成一个鲜明的意象群,和诗人前期诗作鲜艳、明朗的白云、明月、夏荷、秋树等形成鲜明对比。后期诗作语言上则多用“孤”“独”“悲”“愁”等字营构一个独特的语义场,和前期清新、壮丽的语言大相径庭。

综观卢照邻的后期诗作,无论是诗歌作品的悲凉格调,还是长于抒情的古体、骚体形式,亦或是诗中暗淡、哀愁、凄清的意象和语言等,都鲜明地体现了卢照邻后期诗歌悲凉、凄苦的风格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