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短篇小说,一分钟小说。过去它作为短篇小说的一个品种而存在, 后来的发展使它已成为一种独立的文学样式,其性质被界定为“介于边缘短篇小说和散文之 间的一种边缘性的现代新兴文学体裁”。阿·托尔斯泰认为:“小小说是训练作家最好的学 校。”(《论文学》) 日本作家星新一指出:“很久以前就存在着类似超短篇小说的作品。……但是,超短篇小说 这个名字的正式出现,是源于美国。”多数人推崇美国作家欧·亨利(1862—1910) 是创始人。他的近三百篇作品,情节生动,笔调幽默。其中《麦琪的礼物》脍灸人口。可以 这么说,超短篇小说具有立意新颖、情节严谨、结局新奇三要素。即在1500字以内,要概 括出普通小说应具有的一切。也可以说,微型小说是一种敏感,从一个点、一个画面、一个 对比、一声赞叹、一瞬间之中,捕捉住了小说——一种智慧、一种美、一个耐人寻味的场景, 一种新鲜的思想。 微型小说在写作上追求的目标是四个字:微、新、密、奇。 一、微。指的是篇幅微小,不超过一千五百个字。因此,构思和行文时必须注意字句的 凝炼,不允许作品中有赘词冗句。如马克·吐温的《丈夫支出帐本中的一页》。全文只有七 行字,却具有长篇小说的全部情节。 二、新。指的是立意新颖,风格清新。星新一写作一分钟小说,就极力追求“新”。他写道: “有些评论家把我的小说与美国的超短篇小说(Short-Short)混为一谈,这是不妥当的。 我是受了美国超短篇小说的影响。但是没有完全依靠,而是发挥了自己独特的风格和技巧。 我的小说强调一个‘新’字,给读者以新题材、新知识,甚至让他们感到惊讶!”(星新一《一 分钟小说选》)为此,他常常借助于童话、寓言、科幻、推理等手法,通过非现实的题材或 现实题材的非现实笔法,反映他在现实生活中的独特的感觉,表现清新的主题,如他的《保 修》。 当然,微型小说的立意和其它形式的小说作品一样,有时并不是一眼能看出的,有时主题并 非一个,是多元化的,这都是可以的。例如美国著名科幻作家弗里蒂克·布朗写的一篇被称 为世界上最短的科学幻想小说:“地球上最后一个人独自坐在房间里,这时忽然响起了敲门 声……”就写得十分别致而耐人寻味。 三、密。指的是结构严密。微型小说的作者在结构上,应力求时间、场所、人物都尽可 能地压缩、集中,使作品结构简练、精巧,如同微雕工艺品那样。因此,特别要在选材、剪 裁和布局上下功夫。 四、奇。指的是结尾要新奇巧妙,出人意料。微型小说的特点多半在于一个“奇”字。 中外作家的许多优秀作品就常在结尾处使人拍案叫绝。如邵宝健的《永远的门》的结尾就出 人意料。 第二部分:微型小说写作要素(文无定式)
曾经一时兴起写了一篇小说,结果被批为无病呻吟且缺乏小说基本要素。我不会编故事,但对这个没有小说基本要素之类的说法还是不服气。 所谓小说的基本要素不外乎人物、情节、环境。小说的情节一般包括开端、发展、高潮和结局。小说的环境包括自然环境、社会环境、人物活动的特定环境。小说要塑造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这是最传统也是最老套的要求。 说到这里我不禁暗暗好笑,想起网络上流传的一个笑话《“贵族”与“爱情”》。 大学文科教授让每位同学写一篇短篇小说,要求小说中必须有“贵族”和“爱情”两个基本要素。几天后,学生们相继完成了作业。 当教授看了楚峰头同学的小说后,非常无奈,因为两个要素都存在,小说内容是:“公主怀孕了。”教授只好让他再添加一些“幻想”要素。 过了几天,楚峰头又把他的“大作”交给了教授:“织女星座的公主怀孕了。” 教授看后非常生气,遂又令他在加一些“神秘”要素。 这回,楚峰头的小说变成了:“织女星座的公主怀孕了,是谁干的呢?” 教授实在忍受不了了,他使出了最后一招儿,那就是让楚峰头再增加“宗教”要素。 几天后,当教授带着胜利的微笑,看了楚峰头的小说后,竟把它撕了个粉碎。 “织女星座的公主怀孕了,OhMyGod!是谁干的呢?” 可见这个所谓要素的说法根本不是评价文章的标准。小说贵在出新,特别是微型小说。但是出新不仅仅是情节的出乎意料,最重要的应该是选材及个性化的情感。而且个性化的范围应该在陌生化的新奇感之内,不应是晦涩难懂。 几千年的文明发展,无论怎样翻新总也脱不了一般的情节框架。无论是无意识的认同还是有意识的反叛,总归是基于同一种心理状态。挖空心思编来的文章不过是一时的技巧之作,算个游戏罢了,而且通常是大家都觉得实在是太有意思了,然后有意思,然后有意思,然后……就没了。 为何见书欲喜,见书欲悲,见书以为然?精品的著作总是心血之凝,哪怕作者以为是游戏之作,但其实是在放松的状态下体现出的真实自我。现在一般人学写小说似乎有这个毛病,比小说家更讲究什么要素的具备,其实那倒可以算做练习的必要,对于小说创作本身是没什么作用的。怕的就是连评价者也以这样的观点去看。就象时下里似乎人人都可以学画水墨画,大众的参与评价的标准却反促水墨画趋向式微,道理是一样的。 一般说来长篇小说的字数都在20万以上,短篇小说的字数在几千字到三万字以内,中篇小说的字数大约在在三五万字到十万字之间,微型小说或者叫小小说、掌篇小说、一分钟小说,字数一般在二千字以内。我看网上基本上是微型小说。 第三部分:微型小说特点(一)以微知著,以近知远。人物少,情节简单。但小而精,微而妙,以少胜多,以微观反映宏观。现实感强,迅速轻便,充满生活气息,但要写出艺术境界的“远”,使人联类无穷。 (二)博采众长,不拘一格。广泛吸取其它文章和艺术体裁的长处,可以称为“模糊小说”。 (三)取材精确,镜头小说。微型小说写的是面上的一点,这个点是运动展开的,可以称作影视中的“镜头”。一般短篇小说中的倒叙和补叙,在微型小说中要成为瞬间镜头的描写和串连,以免冗长叙述和说明。 (四)写特殊点,重情绪化。微型小说人物描写的特点是,写主要人物的性格的某一侧面,或写主要人物的情绪心态。 如此来看,小说并不是一个固定不变的东西,似乎大多数人对此都有些误解。第一个特点是其很明显的见微知著。或者说带有中国自古以来的微言大义的痕迹,和寓言有相似之处。就是简单的爱情故事也可以表现人与人之间的鸿沟,哪怕是阿佛洛狄特的魔法也无法弥补深壑。这样一个简单的爱与不爱的故事才能升华到整个人类的意义,而不仅仅是风花雪夜。信任不仅是情人间的事,也是在这个社会中生存的一个基石吧!但情绪化心理描述的倾向很难让一般读者理解和接受,这又涉及到微型小说的第二个特点,即体裁的模糊性。 有意识地淡化情节,类似于散文化的叙述,大概这就是别人觉得有些小说中缺乏要素的原因吧!但情绪化的描写恰恰是微型小说的发展趋向。如不被理解的冷漠,用一种混乱的意识流来表达,幻觉与现实的重叠,恰好能够表现失去理智的思维状态。但是过于晦涩,组织零乱,这也是这种小说不被理解的原因之一。 大多数人还是遵循着经典的思路,甚至抱着猎奇、寻求刺激的心理来看。艺术一旦成了大家都喜欢的东西就开始没落了,尽管小说也曾经是那么不登大雅之堂的东西。但谁知道今天不被人理解的东西会不会成为明天的经典呢? 所以我还是不多说的妙。 第四部分:微型小说艺术表现手法 一、要善于捕捉构思的聚焦点
微型小说把握生活是“化整为零”,反映生活是“以点制胜”。它不能像中、长、短篇那样去写生活的“面”。它必须将社会生活内容和自己认识评价凝聚在某一个“点”上,通过一瞬,来照亮全程;通过一点,还涵括全部。因此,寻找微型小说聚焦点,捕捉微型小说的聚焦点,对于微型小说的写作,就显得特别重要。
关于这一点,许多微型小说的研究者,曾从不同的角度,用不同的术语进行了强调。
吕奎文、郑贱德在《小小说创作技巧》中曾指出:写作微型小说,首先必须“把生活中那些带有诗意、能引起美感或给人启迪的‘顷刻’,迅速地逮住。”
梁多容在《微型小说写作》中曾指出:“诗有诗眼,文有文眼,微型小说有闪光点。微型小说是镜头小说,没有复杂的情节和完整的人物形象,它要求情节单一,刻画人物性格的一个侧面。因此,它应该是一次瞬间聚焦,使聚焦后获得是一个闪光点”,“没有这个闪光点,微型小说便没有聚能反应,其人物将是平庸的,将失去生命的光彩,不会产生震撼人、感染人的力量。”
赵曙光在其专文中也指出:“诗有诗眼,戏有戏眼,微型小说也有微型小说的眼。这个眼姑且称为微型小说的‘那一点’。“有了它,全篇就有了生命,有了活力,意义就深刻了。没有它,全篇就无精打采,甚至会因为缺乏生命机制而不能成篇。”
他们这些论述,都强调指出微型小说的艺术形象,是一个单纯的、单一的,同时又是富于包孕的聚焦点形成的;写微型小说,首先要找到这样的聚焦点。
这个聚焦点是一个什么样的点呢?刘海涛在《微型小说的理论与技巧》一书中指出:它应该是一个意象实体。这个意象实体应该是单纯的、新鲜的、独创的。它应该包含着矛盾错位,富有内涵,能负载小说的主题,能包含过去、现在、未来及其他方面生活内容。我们认为,刘海涛的概括,是比较符合创作实际的。
微型小说的聚焦点应该是一个意象实体,说它是意象实体,因为这个“核”,是思想与形象的结合。它既是形象的,又是思想的。既是一种物象,同时又包容了作者所意识到的思想内容。为什么强调它是一种意象实体而不是其他别的什么呢?因为我们仅仅有了某一思想,或某一良好的创作意图,而没有与之相应的形象,我们写不成微型小说。如果我们有了一个精彩的故事、精彩的人物,而没有意识到它的内涵与意义,我们同样也写不成微型小说。写小说,仅有创作意图不行。仅有意图,没有与之相应的形象,作无处着手。写小说仅有题材没有认识也不行。没有认识就抓不到作品的精神与灵魂。所以,写微型小说,首先是要一个形象与思想紧密结合在一起的意象实体。
微型小说的聚焦点,应该是单纯的、只用一两句话,就可以把它讲述清楚的。为什么强调它是单纯的呢?因为微型小说的篇幅只能容纳单纯的意象实体,因为过于复杂的意象实体,不是微型小说艺术形象的审美特征。如果把过于复杂的意象实体塞入微型小说,实际上就混淆了微型小说与其他小说体式的区别。
微型小说的聚焦点,应该是独创的、新鲜的、新颖的。
任何文学创作都需要创造。微型小说要以精彩的瞬间、精彩的点打动人、启迪人,“于细微处见精神”,更需要创造。它应该是一种机智,一种敏感,一种对生活中某一场景、某一瞬间、某一细节的忽然抓住;它应该是一种眼光,一种艺术神经,一种一眼望到底的穿透力。眼光平庸,思想迟钝是它的致命伤。因此,微型小说的聚焦点只能是作者自己发现的、新鲜的、独特的。
同时,微型小说的聚焦点应该是有内涵的,它应该具有矛盾错位,能负载小说的主题,能包容过去、现在、未来及其他方面的内容。这是决定微型小说审美价值、认识价值的关键。
微型小说不是随手拈来,信手写出的。它不是残丛小语,不是茶余饭后的消遣,而是作家把握世界、把握人生的一种艺术形式。它应该像别林斯基所说的那样:“仅仅用一个特征,一句话,就能够把任何你写上十来本书也无法表现出来的东西生动而充分地表现出来”。它应该是一种简单明了而又智慧的方式,作者的主体意识、情感思索、思想困惑,要从中得到一种确证,浅白直露、一泄无余,不能引起读者的兴趣。因此,这个内核,这个聚焦点,必须包含矛盾错位,能负载小说的主旨意蕴,能容载社会、政治、人生、历史,令人思索;能在单一中见出丰满,单纯中见出丰富。
这个聚焦点从何而来呢?一是从生活中发现比较单纯、单一的矛盾错位;一是将生活中某些独特的感受加工、改造为矛盾错位。
要善于提炼聚焦点
写微型小说,首先是要找到小说的聚焦点。作者或是从生活中直接找到这孕含矛盾错位的聚焦点,或是将生活感受加工,改造为具有矛盾错位的聚焦点,无论那一种形式,都离不开进一步的加工、提炼。因为最初获得的聚焦点,还不一定深刻,有待典型化。同时,仅有一个聚焦点,还构不成情节,构不成小说,还有待于把它“完形”,编织成一个比较完整单纯的情节。这里有两个工作要做:一是将聚焦点典型化,使它能负载比较大的生活内容;一是将聚焦点完形化,围绕聚焦点向前向后延伸、扩展,使它成为一个比较单纯、不枝不蔓的而又完整的情节。
于德北的《杭州路十号》,写了一个空虚无聊,对生活感到绝望的待业青年,有一次他玩了一个无聊的寄信游戏,写一封诉说自己痛苦与绝望的信给自己瞎编的地址:“杭州路十号袁小雪”。没料到,他竟每月按时收到杭州路十号袁小雪寄来的鼓励他勇敢地生活下去的信。他振作起来后去回访、感谢袁小雪,没有料到这个“袁小雪”竟是一个两月前已经患癌症去世的著名的病残心理学教授;老教授在去世之前,留下了一叠信,嘱老伴每月寄一封去。这是一篇用真挚的爱来呼唤人与人之间心灵沟通的作品,据作者介绍,这篇小说的原始素材有两个:一是作者自己在生活中真的玩过这样的寄信游戏,不过那确实是一个像袁小雪那样的女孩,等到作者在秋天踏着黄黄的秋叶去看她时,她已静悄悄地死去了三天。二是那位老教授的故事,他是在一个小车站听陌生人讲的。在素材与作品的比较中,我们可以看到,作品中的矛盾错位:“我寄出了一篇非常无聊的信,却收到无数封非常认真非常真诚的回信”,在生活中是存在的,不过他并没有照搬,而是将原型中的女孩改为病残心理学教授,并且在这个事件上寄托了自己的感情、理想和对生活的认识和评价。同时,他也将基本情节作了合乎情况的加工、改造,使之更为完整。
黑孩写《小日本》则是另一种情形。小说写的是一个秀芝的姑娘,带着一个始终不肯对人倾吐的感情被迫嫁人,最后抑郁而死。这篇小说是么来的呢?据作者介绍:“有一天,我回家探亲,在海滨公园处,母亲指着前边一个卷毛的男孩对我说:‘那是你的同学小日本,恋着他的女孩子很好,只是病死了。死得极惨。’母亲深重的一声‘极惨’,立刻有一下震动穿过我的身体。我拉住母亲,要求她讲述《小日本》中的一些事。那‘极惨’的女孩子不肯结婚,不肯向任何人诉说心中的感情,使得人生的枯荣顷刻间都变得淡化起来——女孩虽然已经‘极惨’地死去,但是,她那因为极其孤独而又极其脆弱的灵魂,却因此而更加执着、更加真诚、更为膨胀着生命的活力。”
从作者的介绍可以看出,生活中最初始的感受,并不具有矛盾错位,它还是一个单一混沌的感受:女孩子带着不肯倾吐的内心秘密死去。只是在作者了解到有关事情后,加入了自己的思想、评价,才将它改造成一个包含矛盾错位的意象实体:“极其孤独而又极其脆弱的灵魂,却因此更加执着、更加真诚、更加膨胀生命的活力”——在这里,作者将单一、单纯的感受,加工改造成了矛盾错位,从而使它获得了微型小说的特质。作者获得这个聚焦点后、作品的内核、灵魂也就确定下来了,作者进一步的工作,就是将这个意象实体完形化,通过情节的前后延伸,将这个意象实体生动、完整的再现出来。
作家林斤澜谈到小说创作时说:“按我的学习体会,小说构思大体是这么一条路:你从生活里积累了一些东西,从中找到一个‘核’……”有了‘核’以后,还要回到生活里去,在生活中寻找哪些肉适合长在这个核上,哪些不合适,这个核不是所有的肉都能长上去的,楞把它搁上去,就是贴上去的,是活不了的。”林斤澜的话,可以说是对微型小说构思的很好说明。所谓“完形”,也就是依据生活,进行合理想象,让“聚焦点”长出合适的“肉”来。
要善于将聚焦点“凸现”出来
写微型小说,不仅要捕捉聚焦点,提炼聚焦点,而且还要善于将聚焦点强化出来。如果将聚焦点散落、湮没在整篇情节之中,小说写出来,将全无精彩之处。有些习作者,其构思不错,写出来平平,其原因之一,就是不懂得将聚焦点强化出来。
要将聚焦完美地表现出来,让它照亮全篇,照亮读者的心灵,首先要做到的,是在构思中始终不要忘记着这“点”,始终要以这个点为中心。作者一方面要由这个“点”,生出许多的枝枝桠桠,另一方面,许许多多的枝枝桠桠,又要投射、关注于这个“点”,万川入海,绿叶扶花。
微型小说的凝焦点,常常表现为某个核心细节。在微型小说中,这个核心细节不是局部性的点缀,而是全局性的艺术枢纽。在整个小说结构中,它是中心细节,在整个故事情节的发展过程中,它又是高潮细节。它是凝结全篇小说情感的焦点,是整个作品的点睛之笔。如果撤了它,整个微型小说就不复存在。因此,在衍化其他情节和细节时,必须以它为基点,就像滚雪球一样,不论如何的滚动,始终不离开它的内核。
要把聚焦点完美地表现出来,还要懂得运用一定的情节技巧。我们通常运用的,有对比、渲染、突转、夸张、巧合、重复、照应、设置悬念等。每一技巧的成功运用,都可能使小说的聚焦点在一瞬间凸现出来。例如孟伟哉的《插图》,写父子之间互相画像。儿子把父亲画成脑袋很小,身子很大,标明这是“父亲思想史插图之一”。父亲看后画了“儿子的成长史插图之一”,把儿子画成大大的脑袋,铅笔样的身子。这篇小说的聚焦,就维系在两幅画的对比上。又如路东之的小说《!!!!!!》,写的是两个孩子在老树下做游戏:“我们都是木头人,不会说话不会动。一不许笑,二不许动,三不许交头接耳听,看谁的意志最坚定。”单看这个片断,很难知道作者在说什么。可是作者将这个片断一再重复,重复到第六次时,作品的意味就一下升华了:我们终于看到了这最习以为常的游戏后面,有着某种愚昧而不合理的东西。我们看到了儿童天性的被扼杀,甚至从中体会出民族传统中的隋性气质所形成的一种消极的心理定势。从这些例子我们可以看到,情节技巧之于微型小说,决不是可有可无的。一些重要而巧妙的情节技巧,几乎构成了整个微型小说的本身。写微型小说,应该熟谙这些情节技巧。
要注意语言表达上的特点
微型小说载体小、内涵大。要做到载体小、涵大,在语言表达方面,要特别讲究简洁、含蓄。
微型小说篇幅短小,几乎到了没有任何说教的余地。文字上的任何拖沓,累赘,都可能破坏小说的艺术性。但微型小说并不窘迫,并不寒伧,它在限的篇幅同样从容不迫、游刃有余。这与它的文字表达技巧有关。微型小说往往直接入题,多用白描,该细的地方细,该简的地方总是将一切可有可无的描写一律舍弃。微型小说总是将环境描写隐于情节发展之中。将人物的神态、心理,尽可能地隐含于人物行动、对话之中。
微型小说力求用很小的载体负载起很大的涵量,它在语言表达上要尽可能的含蓄。微型小说善于留艺术空白,它所写的,往往是一角一隅,留有更多的空间留读者去想象、补充。微型小说总是用形象说话,含而不露,引而不发,把涵义留给读者去品味。微型小说往往喜欢用双关、象征、侧面描写,让读者去体会话外之音、“境外之境”、“象外之象”。微型小说总是虚实相藏,以实引虚,以读者去再创造。这些表达上的特点,每个习作者都要细心揣摩。
就短篇小说而论,“发现材料的意义”比“表现材料的意义”更重要。能不能“发现”小说,是衡量短篇小说作者艺术才具的首要的、也是最重要的标准。
第六部分:微型小说写作技巧
格式塔心理学家认为:健康的人面对一种不完全或者空白格式塔刺激物,就会在知觉中情不自禁地产生一种急于要改变它们并使之成为完美结构的倾向,从而引起一种进取、追求、充满紧张的心理活动。“空白”是艺术创作中为了更充分地表现主题而有意识地留出的部分,是能“召唤读者想象的未定性的意蕴空间”。对于微型小说而言,其 参与律决定了作品的 成功与否与谋篇中的空白设置息息相关,称得上是空白的艺术。没有任何一种文体比微型小说中更需要“空白”,它是提升文章意境层次的关键,是美化文章吸引读者的万灵妙药。
然而微型小说是如何通过制造空白来表现其思想情感呢? 所谓“留白”,简单直截地说,应该在写的时候就控制住自己的笔,每琢磨一句都要想一想——这样才能做到句有余味,篇有余意。 作家们多数是在人物、情节与思想入手,形形色色却不会脱离轨迹。
在各种思想泛滥的时代, 微型小说常常通过省略背景和人物描写来表现思想情感,如此更能使文本轻易拥有丰富的解读。 法国作家哈霍利写过一篇《德军剩下来的东西》,只有二百字,全文抄录如下:
战争结束了。他回到了从德军手里夺回来的故乡,他匆匆忙忙地在路灯昏黄的街上走着。一个女人捉住他的手,用吃醉了酒似的口气和他讲:“到哪儿去?是不是上我那里?”
他笑笑,说:“不。不上你那里——我找我的情妇。”他回看了女人一下。他们两个走到路灯下。
女人突然嚷了起来:“啊!”
他也不由抓住了女人的肩头,迎着灯光。他的手指嵌进了女人的肉里。他们的眼睛闪着光。他喊道:“约安!”把女人抱起来了。
(易名译)
只就一个简简单单的小场面,女人,男人,作者却不着一星笔墨来写战争以前的事情,没用过多的形容词来描述主人公的表情与反应,却使得一连串的剪辑片段胡乱无规则地浮现在我们的脑海,战争前、后的对比:繁华的过去,温存的约会;清冷的街,放荡的女人,丰富的意蕴呼之欲出:战争给城市带来的痛楚,人性的扭曲……作者的思想与作品主人公的情感都是未知数,都在读者们的重新审计中。这是艺术留白的一种常用手法,不着笔墨描写人物背景和形象,几乎忽略环境,只着重写一两个意味深长的场景,形成人物描写和思想情感叙述的空白,然而正是恰如其分的空白涵盖了意想不到的丰盈的内容,如同画家要画一只饱满的苹果,只画了一个光亮的点就能让人垂涎欲滴,又如同荷马写海伦时候只是写元老们的评价和众人们理所当然的认定,这样便能最大限度地调动了读者的积极性,毕竟“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罗兰巴特认为,读者在阅读作品时,不能只是被动地接受,而是必须积极地思考,去补充作者没有写出来的东西。这样,读者就会在一种被调动起热情的兴奋状态下和作者一道***同参与创造,最终完成作品。从接受的角度讲,文学作品分为可读的作品和可写的作品,作品本文留给读者体会的余地越多,就越令人满意。 而在《 德军剩下来的东西》 中,作家让我们从一片叶子身上看到了一片森林,这种涵盖能力就非同一般了,艺术留白成了“功臣”。
在微型小说里,设置空白点或不定点的结局,会使思想情感表达得更为深刻到位和多元化。 如黄建国的《最后一个红富士》,将主人公设定在一个迷狂的状态,“ 果园遗像与后事→ 诅咒 →发现苹果、摘苹果→回忆历史→吃苹果→(高潮)逼狗、杀狗→锯树 ”。这些细节初看起来没什么必然的联系,但是似乎又顺理成章,作者一意孤行,写主人公甚至为了那只苹果而虐待与杀害那条忠实的狗!然而最后一句“ 后来,在满天星光下,他开始一棵挨一棵锯树。 ”颇有点“全剧终”的感觉,我们才知道,原来处于迷茫状态是的我们,主人公反而是最清醒的。这句话既解释了前面的所有怪异行为,造成 悬而迟决的效果,又是一个经典的空白,使作品进入深层次的思想境界,大有余音绕梁的震撼,我们不禁思考,一个农民为了什么而把他十年的努力亲手毁掉?在 微型小说有限的篇幅里,往往只能将高潮安排在结局段,通过制造空白点,给人嘎然而止的感觉或者不期而至的震撼,既 促使读者参与揣摩作者的心思,而且是思想升华的关键。可以说一篇微型小说作品的成败,取决于结尾部分是否能留下意味深长的思考空间。作者曾说过:“ 从某种意义上说,作家完成的只是小说的树干和主要枝条,它让读者参与的补充并不是对本文进行简单的阐释,而是去延展作品的空间,将隐藏的部分挖掘出来,从而复活成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 ”他自己在这篇微型小说里用了 大量的细节描写,却越写越从容,越让你觉得不可理喻,到最后,一切却都是必然的了, 充分体现了其情感留白的功力,使作品充满意味。又如 库普林 的 《 快乐 》,有点像童话的故事格局,残酷的皇帝杀了无数的“聪明人”,然而一句 “蠢材,思想是不朽的。” 正是主题的升华,这时候作品嘎然而止,留给我们的是比语言所能表达的更深刻的思考。这便是在适当的时候说适当的话,一些作者不明晰的或者故意制造的不明晰,让读者揣摩去吧。 小说需要一种魔力,一种把读者的兴趣、注意力、想象力,紧紧吸引住并推激起来的魔力 , 推促他欲罢不能地读完它。 紧张的情节安排之余,适当的情节留白也是极其好用的武器,是微型小说中艺术留白的主流手段。根据刘海涛老师的《规律与技法:转型期的微型小说研究》里的详细描述,有去头、断身、掐尾三法,分析得极是详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