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闲适让我忘记了,曾经追赶月夜星辰时的紧张与忙碌。一张一弛是文武之道,其实也是生活之道。当我在静止与忙乱的工作之余,还要在指定的时间里,抽身出来,为一张其实对我已经无足轻重的证明而,出入夜校的补习课堂时,我没有感到厌倦,而是感到失去之后的获得般喜欢。我知道,自己像生活的大浪里,被时间淘洗之后,正一点点走向干涸的树,经历了时间的摔打与撞击,已经退去光鲜娇嫩的粉气,由来自于身体内的自省,恢复回归到它本来的面目。那曾经向任性的孩子时所作出的随意而率性的挥霍,在经历了生活的磨砺之后露出了它贫穷而单薄的骨血,那死去的细胞,在时光里,开始复活,长出新的思想。
我在为自己当初轻率的否定,而付出惨重的代价。我在为自己无知而年少的青春的匆匆的流逝,在梳理,那缕已经乱动极致的麻,当我这一季,把它理出头绪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在时光的河岸,看水中自己的倒影,依稀模糊混沌张狂而执拗,身上仿佛长出了无数的獠牙。无知又却诺。轻轻的一缕风过,记忆即被打湿,倒影灰飞烟灭。
工作是一种谋生的手段,为了我的胃运转正常,我不得不出卖我的时间还有我的体力。
当你从事着一种几年如一日的重复且毫无创新而言的工作时,你知道自己对自己,其实充满了厌恶。你渐渐明白,他们所说的其实很有道理。可是,你已经没有退步。当单调的工作如此的循环,你也和着这单调的天天嗡嗡清唱的机器一样,毫无生机而言。你和它们的不同,就在于它们永久的站立,而你可以围着它们走来走去。你们相互的讨厌,又相互的难以分离。它滋养了你的胃,而你要为每天它的突然的不适,而拿出医生的诊断,尽管,你不是医生,它有时却要充当病人的角色。
我知道,我不可能改变时钟的走向,但是,我知道,我可以改变我曾经固有的思维方式。让单一的生活偶然的显现生活本应有的亮色。我看到了雨后的彩虹,我惊异于色彩的呈现,但是,我知道,昙花一现,有时候,还不如永远的不开。但是,尝试的喜悦,与经历,也许会让我对希望保有一点点的鲜润的回忆,也许这一切可以冲淡,一盆水穿过我头顶直达我内心的那般彻骨的冰凉。这就是生活跟我开的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当潮水退去后,海又回归了它曾经的安宁。这时,海的尽头,一轮红日,正在冲破云层的阻隔,冉冉升起。
生活安静的存在,日子,就是每天的日出日暮,每天的柴米油盐,每日的丈夫孩子。人在安静而平庸的日子里,也越发的安静而平庸,慵懒而麻木。当闪过头顶的那抹光亮,突然的远去,我对自己淡然的笑笑。
这样的生活,让我很安静,很安静。安静,应该是这一季最应该具有的。否则,受伤的也许就是自己。安静的守护,安静的做着自己想做的事。安静的迎接热风,安静的欢送冷雨。安静之中,让自己藏纳与身体内的浮躁与污浊,自然的随着季节的脚步,舒缓的优雅的离去。
当闲适与安静一起涌来,我匆匆的脚步,被迫停止,它本来就行动迟缓,这一次,它可以停下来了。可是,我静止的脚步,不能阻止,张开的思想。它要摆脱身体的禁锢。终于,它迈出了一步,而后,它张开了翅膀。
我的思想总是在流浪,它仿佛总是与身体背道而驰。但是,那一刻,它们的意见达到了从未有过的***识。它们开始一起出走,一起跨越时空与地域的隔阂。
有时候,我们总是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冲撞,当锐利的钝器,接受了成长的代价之后,我们被打没了棱角。时光是一位天然的雕塑家,它把芸芸众生打磨成外形不同,但是,维诺***性的对自然没有杀伤力的艺术品。从那段繁忙的学习中退出之后,我就有了那个念想,想要离城,,离开这座小城,到乡村或是到更大的城中,让距离,拉开我和城市的隔膜,让我们的视觉疲劳,得以舒缓,放松不止是我的视觉,还有我的听觉,我的感觉。感觉错位,我感到极度的困顿。乡村难以成行,省城是我的首选。想想,很奇妙。
七年时间,也许是八年或者更长,人的一生有多少个七年八年,想想就有些感伤。这么久的时间,几乎从女儿来到这个世界,我就没有离开过我所居住的这座小城,似乎忙碌是我所给出自己的最好的也许是最合理的没有离开的理由,但是,这仿佛又是很微不足道的理由。我自己都很奇怪,当很多的人都奔往世界的个个角落的时候,我很安于我的主妇的职责,仿佛乐此不疲。时间在我渐增的皮肤褶皱里,刻下深深的沟壑,我对此,不闻不问。某一天,当我对着镜子,打量自己日渐憔悴的容颜时,穿过时间的手,我发现没有抓住留下我想要的任何。
我要离城,我要到大城市中去,看看,我与它们隔着时间的同时,还有多远的距离。
我是一个迷途者,我要有一个向导,一个让我不至于在城市穿行时迷路的方向盘。我有多大的决心,就将面临多大的艰难阻隔,就有多大的煎熬隐藏于我前进的路途。我热爱什么,我就将接受那来自于看不见意识对我的考验期。我甘于接受,无论是惩罚还是褒奖。
匆忙的清晨,紧张的时间,什么在经受检验,没有回复的希翼,在一次错过的机缘里,没有预约的会晤,开场是一个人寂寞的独舞。就像是你要去对接的暗号,你知道了相约的时间,却遗忘了准确的交接的地点。喜悦的同时,你一脸的茫然。
我看到的希望,近在咫尺,可是,我想要触摸,却要花费一点点的气力,因为我被希望晕着,所以,没有恶在那一刻升起。
得意忘形,我忘乎所以,居然在本应下车的地点,错过。于是,我又不得不多走了路折回,但是,这没有让我的喜欢减弱,我像是一个处于高烧的病人,没有感觉的到丝毫的不适,反而感觉这样很好。新建的宽敞的售票处,显得空空荡荡,稀少的购票者,显得很清凉,十六号售票口,上方悬挂着市郊月票的牌子,下方站立的人影,多年前的我,就是他们中的一员,多年前,当女儿在我身体里沉睡的时候,我曾不止一次的排着长队等候在曾经的售票口前,那是一种煎熬,也许,只有我这样的人类,才会觉得自给自足的必须。今天,在新建的宽敞的售票口,我有种睹物思人的感觉,我的付出已经成为了历史,我个人的历史成长的历史,执拗的历史,那时的付出今天是否值得,那种以自己的付出,换回自己的想要是否,很是无奈,还是,我把它无疑之中美化了,也许它的实质是对一种关爱的误解,也许是苛求。也许我不会想到,我日渐下落的身体,已经在那一刻就开始透支了,在时间里很多的事物,没有轻易的显现它本来的面目,也许,它以一个隐者的身份,等待一个恰当的时间出场。
那个时间已经在记忆里了,而这一天,我要离开,任何的触景生情都不能抵挡我出游的热度。我在空茫的大厅了,阅读我自己,也阅读时代的脉搏跳动的声音。在静候的时间里,我不急于退出,当我急急的离开,我不在有牵挂的回眸,哪怕是丝毫的留恋。
我知道,这是这个小城的小来。
我在候车室的大厅内,站立,观望,看着,相对的两座悬臂的钟,将时间指向八点一刻。它们像相看不厌的一对夫妇,每天相望,相对着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言语。安静,默契,接受时间的检验。时间之外是拥挤的人流,空气中有很坏的因子。墙上的大屏幕,变换着相同的.节奏,只有一个不安分的屏,以跳动的黑白,彰显着它有些另类的出场秀,也许,在任何的物品与种群中,都有不同的跳动的生命诠释。它的跳动,没有让我生出星点好感。
我不能感到轻松,只是希望尽快的离开。当我即将走进站台的一刻,显示屏上,呈现出的是另一番图像,仿佛所有的流动都生出了翅膀,飞快,迅速,如潮水般涌动的人流,车流,我的心里一阵战栗,随后屏幕上打出一个数字:四十五亿次,想来这是在告诉我们铁老大每日的运输流量,我的心里涌动着潮,为我即将告别的城市吗?
拥挤的人,我很平静的面对拥挤。对于我大可不必,即使没有座位。也许在过道里,比坐着更易于观景,坦然地面对,淡然的落座,但是,却不能释然。面对这样的离开,安静的存在。尽管人很多,尽管嘴巴很是忙碌,我安静的光景,为我这么多年的失去,寻找一个最疯狂的释放的出口。
我知道,当我一点点的在距离之中寻找我的失去的时候,我的城市泰然处之,正以很平静的视角,目送着铁轨上的游龙。我的城市,高低起伏,错落有致,群山环抱,碧水缠绕,仿佛一首瑰丽而质朴的抒情诗一样,平静但不平庸,安静且随和。我开始怀疑,我的出发点,是否与我的思想背离。当我的视觉被越来越近的一马平川掩映时,我感到了极大的落差在心底涌动。
拥挤在开始,拥挤在结束,与平淡的中途组成了一片很文静的字句。低潮的起点,嘈杂的终结,与城市接近的同时,最先开始的浮躁由这个城市的最近的人群昭示出,距离缩短的同时,我开始,想念我的小城。
我在一座多年前曾经来过的陌生的城市里,感到无所适从。我不知道,通往我的目的地的班车,我跟随着大批的人群穿过城市的斑马线,不同的是,我没有目的,而他们都知道自己将去往何处。我知道,当我手中握有拐杖的时候,我不需要自己做什么,只要随着拐杖就可以到达目的地,那时,我的大脑可以不用去思考任何有关方向位置的一些生硬的对我而言极度陌生的词,但是,这一刻,我手中,握有的只是我的大脑。我必须意识到这一点,我的确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我很,茫然,一座疯长的城市,在我的眼里,变得面目全非,它在我的想象中已经死去。我的思维停留在多年前的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而这一刻,所有对城市的质疑都是不被允许的。
有谁知道了我的窘境,有谁像我出示了一枚通行证,我是被允许的,于是,我上了来自于仿佛中的天堂的班车,到了我想起的地方。我知道,谁在叫醒我沉睡的记忆,我找到了多年前的存在,接下来,我很快的就与信息高速公路接轨,在这之后,我拥有了一双轻快的脚步,我看到了希望,我与希望一起,在充裕的阳光里,平静的穿过一条又一条的平坦的巷道,仿佛坐上了飞机一般,而在这之前,我寸步难行。
在终点与起点之间,最终,我选择回归,我知道,我属于我的城市,我知道,小城的安宁,与它的静谧,与安详之中的静美。那让我晕眩的城市高楼,像一个又一个的牙签,残忍地插入城市羸弱的心脏,仿佛插入我的思想里的一把匕首,难以从思想深处彻底拔出,让我感到疼痛异常。而我不可以远离土地,因为我是一个对土地拥有无限眷恋的农人。
我又看到了我的城市,我的安静而不被侵扰的家园,在时代的更迭与变化中,不该初衷,透着质朴与亮丽。
所有的走出,都是为了最后的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