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众卉新,一雷惊蛰始。田家几日闲,耕种从此起。丁壮俱在野,场圃亦就理。归来景常晏,饮犊西涧水。饥劬不自苦,膏泽且为喜。仓禀无宿储,徭役犹未已。方惭不耕者,禄食出闾里。
惊蛰到了,气温回暖、春雷乍动、雨水增多,万物生机盎然。喜欢惊蛰,欣喜于万物复苏,爱这惊蛰时的春风小雨。
泥土为被,泥土亦为床,我是泥土里,正在冬眠的一条瞌睡虫。看不见睡走了,多少日月星辰。对我来说,黑夜是黑夜,白天还是黑夜。晴天一声霹雳响彻云霄,竟然也震动了我的大床,声波在耳膜上晃了三晃,。摇醒了我春天的梦。
哦 为了梦想,也该起床了,我挪一挪身,掀开了身上的被子。
是时候了。走出去,将裹紧自己的毛及粘结的灰尘,彻底褪掉,让肌肤做一下深呼吸,从一小处冻疮出,赶走冬的讯息。打开身体。把所有的阴暗面暴露在阳光里,不要忽视那些小的,不起眼的角落。一群蚂蚁,正以不可逆转的力量,将一只大虫掀翻而我。早已具备了远走天涯的实力为何优柔寡断,隐藏在深不见底的黑洞。
傍晚,七点,窗外的雨,闪电,把一切都照亮了,后是雷鸣,春天的雷,第一次的雷鸣,又清脆,又突然,我听见了,惊奇,兴奋,跑到窗下,我只是想看看,冬天之后天空打雷的样子。风刮着,雨更大了,淡绿色的垂帘也飘了起来,而我回过头,在昏暗的房间,好象看到一个满脸怒气的人跑到了我们中间,粗野,高大,穿着陈旧的蓝布衣,仿佛在说:“我从凉的海底和岩石浮上来,进入到空旷的夜晚,云,把一切都弄脏了,当人们从门扉紧闭的冬天里出来,风,把他们的头发全吹乱了……
而我,宁愿在山顶呆着,以便我,可以从一个地方滚到另一个地方,我唱歌,跳舞,扭着屁股,那怕在大庭广众下出丑又怎样呢?我可不想像你们,在难得的,春天面前还保持风度和沉默”。
四月初了,雨还在下,我想起两天前,回乡下时的情景:地上湿漉漉的,在通往郊区的路上,又肥又好看的,南瓜苗,从菜地里,长了出来,一大群燕子,划着弧线,另一些,一字排开,像一群,等着某种活计的,乡下人,正站在高高的电线杆上,它们飞,鸣叫,脑袋东歪西扭,快活得把路上的我们忽略成空气,仿佛在说,“多美,多棒,多好的季节啊,这么多虫子,从地里冒了出来,吃都吃不完”。
我的哭声,只有自己听见,悠长比排着长长队伍的人群还长,比闷在人群口罩里所有悲泣还响,跟随死沉沉的脚朝前挪移,瑟瑟风中,他们去领──死去亲人的死亡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