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处,静水流深
五月打头的下午有些凄凉,是春来得不够快吗?指针一秒一秒就这样眼睁睁跳过,拿着手里的笔却束手无策,除了把上一秒残留的一些寄存写下来,漫长的下午早已在成为过去,天有些灰蒙蒙的,像是教堂里神父在祈祷着,又或是余晖下最后一束的哀求,为之惋惜却无能为力。
盛一碗小米粥,加一勺蜂蜜搅拌进去,用汤匙轻轻摇。里面的热气立刻苏醒过来,纷纷溜上去,没了影。抿一口在嘴里,淡淡甜香润舌可口。母亲说这是顺时的季节汤,下火清肺,我便一饮而尽,什么味儿没怎么细嚼,就感觉不像糖那么甜又比糖细润,总觉着远不止这一点。有一种很接近却够不着的余韵,像手里的沙子,时间的静走,飞在天上的风筝。尝到了每一秒的滋味,同时伴有多多少少的一丝遗憾,留给未知,交给史册。
没有人不停地敲着锣打着鼓告诉你这一秒过去了,那一刻不见了,有的只是无尽然,无尽,再剩下无。这就是时间的狡猾之处。培养你的.意识惰性,在你惊醒感叹的时候,已经没了一大半,无奈的告别匆匆,挥一挥手,丢下另一段过去。你不敢回头,因为你不知道下一秒会有多快。
可是也不尽然。在和最亲近的人在一起时,总感觉时间如流水,一晃而逝;等一个人的时候,又感觉过得很慢。这是为什么呢?好像在这里,时间有了缝隙,分成了钟表时间和心理时间,钟表时间的长度和心理世界一样长,却不一样宽,就像收音机频率分格,段数不同,地域不同,调幅调频的选段也不一样。有的人某些时刻给你留下的短短印记让你一生都不能忘记,而有些人像是一块荧幕,只是过一下,没什么打动你的。时间与时间之间有了参差,形成一种抽象美,与情感交融起来,就成了玄妙的幻觉。
晨起时,总能听到一些大叔大妈拉着稍长的音的对白:
“哎,又是一年,菜都长起来了……”
“可不,才看见去年老头子去上地,这说没就没了。”
时光易逝,我们是常常这样说的。不巧的是,就在我们有些回想抄带迟疑中,现在直接翻面成过去了。在我将这些许散乱的心味托之于笔下纸上时,写着过去,写也慢慢成了过去,何等的快啊。我找不到齿轮,却在无数变化着的脸上和树上找到了年轮;我看不见飞梭,我的青春年华和金色流年却飞离了远方,只留下身上的毛线换成丝线再来回变换,每次皆不同;我看不见时光的背影,却看见了太阳在我的墙角和桌下来回移动的瘦弱身躯。
在表上,最值得敬佩的是时针,变幻时间的是它,最不容易觉察的也是它。它是时光的信使,时光已修行成佛,蔓延在历史长河里,蔓延在无声无影无众生相中,惟有菩提树可以长存,因为它已经被时间超度,形神合一了。
人说活着是一种苦,苦是一种修行,时间必定是苦的一种境界。撇去了烦恼伤愁,再次盛一碗粥汤,加上蜂蜜,这次不搅匀了喝,由浅入深,由淡变浓,再喝一杯清水,冲去嘴上这先后不一的味,还剩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