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的自己
每次怀疑自己不存在，都是从纷杂的睡梦中醒来后。
夜深人静，入不了眠时，想着现在的一切是不是场长梦。哪天梦醒了，回到小时候在小台湾的日子。
有时候怀疑自己是个从电脑里跑出来的小小程序，只是被人操控的一颗种子，不小心丢落在世界。
还有时想着，一切的思想和经历是不是都是必然的，只是某种生物的大脑给的刺激产生了现在的一切。
除了那些胡想，发呆时也会忘了自己。
有时别人说话的声音很遥远，在耳边回荡，又飘入空旷的远处。想回应，却无法作答。呆到忘了自己，陷入在虚无的世界里。
看着远处的风景，摸着近处的物品，还是无法确定自己的存在。急了，打下手心，痛得发麻，却又不像真实。
想起所有认识的人，更觉自己不存在，那些人可能也是自己编撰出来的。他们在遥远的过去，那个世界叫记忆，除却记忆丝毫找不到他们任何的痕迹。
家人变得模糊，想不起他们的脸。怀疑他们是否有我这个女儿，我是否与他们相识。大家过着各自的生活，平日里互不相干。
小时候怀疑自己是世界的中心，像电视剧里的主角，一切都围绕着主角转，所有的故事都是主角故事的附加。
后来开始怀疑，其他人不仅有血有肉，也是有思想的，他们也有着自己的世界，他们那个世界也是围着自己转的，与我的这个世界丝毫无关。
有天害怕起死亡来，怕死后什么都没有了，不知道自己是否来过，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剩下什么来验证自己来过。害怕世人忘了自己，害怕再没人提起。害怕连现在虚无的一切都失去了，害怕连幻想都没有了。
很想握住什么，来证明它的存在。也很想做很多很多的事情，证明自己的存在，还想把自己累着，扎实地感受到肉体的存在。
可我的存在是思想的存在啊，无关于肉体。可没有肉体，我的思想又是什么？在写的文字里？不全然呀！在说过话里？也不对呀！在走过的路里？只一场雨就可以冲刷掉所有的足迹。
把自己脸上的一颗痘抠开，很痛，看着手上沾的血迹，依然没有找到自己存在的证据。
有时跑出去，到人群中凑热闹，还是觉得孤独，人再多都与自己无关。
像这时候，敲着键盘，脚挪动时摩擦地面的声音，秒针走过时间的声音，外面风的声音，落雨的声音，车来车往的声音，人声，开关门的声音，穿堂风从身上划过的感觉，都不能叫自己增加一分真实。
记不得自己长什么样子，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性格，不记得这个世界给自己添加了什么样的标签。甚至有时，初心的美好样子都遗忘在遥远的过去。
生长的那片土地已从世界消失，不知小台湾从前见证过多少代人的生死。土屋，大杨树，坑坑洼洼的泥巴路，家后的草垛和远处田地里的坟头。还有那只伴我们长大的老猫和栗狐，是否都是自己生造出来的？这个世界存在吗？自己又存在吗？
夜早早的来了，望不清远处，这个世界在眼前变得模糊。它本来就是模糊的不是吗？从来也不懂这个世界。夜的黑，很好，很喜欢，可以让一个人大胆的猜测自己可能是存在的。只有在世界都睡着时，才感受到自己的些许存在。
2021年08月0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