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岁月·母亲的回忆散文
母亲把我们带到世界上来,人人都应该感恩母亲。我回忆自己的母亲,不是一篇小品文能说清楚的。回忆母亲的心情,也复杂,有敬仰,感恩,也有侥幸,甚至恐惧——没有母亲的坚毅,我的一生,是个未知数,我这个人说不定早就到爪哇国去了。写点最早的回忆吧。
我不记事的时候,父亲就去监狱坐牢了。父亲曾托人捎话,让母亲往前在走一步。母亲不。母亲的父亲,我的姥爷,也来劝母亲。领母亲走,说在找一个主吧。母亲说,我走,我的四个孩子呢?四个孩子怎么办啊?我的姥爷说,他们不是有一个叔叔吗,扔给他们的叔叔!母亲咆哮起来,母亲说 我不能像你,不能有事了,就扔下自己的孩子不管!我有难了,能帮,就帮我一把,不能帮,就别添乱!母亲赶走了自己的父亲!
母亲就像一只大鸟,精心的守护,哺育窝里的四只嗷嗷待哺的雏鸟。艰难的领着四个孩子,顽强的生活着,并且供孩子们念书。穷日子过的,现在的人,没法想象了。我长大,成人,曾经后怕的想,如果当年母亲不要我们了,我们的结局是什么样啊?叔叔会收留我们兄弟四人吗?只有天知道了!
家里有一盏25瓦的.灯泡,电线很长。天黑了,如果孩子们做功课,就扯到一个帐桌子上方,孩子们用。母亲做饭,就扯到厨房,母亲用。而在睡觉的时候,那盏灯就扯在炕头的上方,永远的陪伴着母亲—— 打记事起,就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时候睡觉的,晚上睡觉醒了,起来尿尿,看见母亲总是穿着黑大襟的衣服,,如菩萨一般,盘腿坐在炕头纳鞋底,打麻绳。现在知道了,一家人的衣服,鞋袜,冬天的,夏天的,都是出自母亲一个人的手啊。母亲就是在后半夜,和衣睡一会,那时候,或许哥哥们知道母亲的操劳,而我,并不知道母亲的辛苦甘苦。
一个冬天的早上,我应该是四五岁吧,我光着屁股,哭闹,就是磨人 ,不肯穿衣服,母亲哄不好,急眼了 ,开窗户把我扔到外面窗前的雪堆上了。大哥跑出去把我抱了回来,我冻的索索发抖。母亲哭喊。你在闹!你在闹!我离是你们!我离是你们!四个孩子,围坐一团,吓的不敢出声,我也吓的老实了,不在哭闹。母亲发泄完了,最终做饭去了。这件事,我完全的没有记忆,是母亲故去以后,在和大哥相聚时,哥哥讲述的。现在回想起来,母亲当时,难的也到了崩溃的边缘了,但是为了孩子,她必须得话下去。
大哥当时动情的说,那个时候,家是那么的难啊,额额还供我念大学,我都不敢寻思额额还能供我念大学呀。
对母亲, 我儿时最早,最清晰的一段记忆,是一个 夏夜的晚上,天色已经朦胧,我就饿着肚子,久久地坐在院子外面的壕沟里,往南面看,盼啊,盼啊,终于看见了母亲归来的身影,母亲走到我身旁,从衣服的兜里掏出了一把高粱米饭团,就在母亲的手上,我吃了两口。母亲进屋,把饭团给哥哥们吃了。这是我对母亲,最早,最完整的记忆。却不知道起始。母亲年迈了,我回老家看望母亲,刻意的提起了这件事,向母亲问个究竟。母亲说,那是当时,她去苗圃打工,薅草,起早贪晚的,地方远,回到家天就黑了。一天挣五毛钱,人家管饭,,母亲把自己碗里的高粱米饭揣兜里一把,留给了自己的孩子。听母亲说完,我就落泪了。唉,那时候小,什么都不知道,真的就不懂啊!根本不知道心疼一点母亲。
母亲说,那些年,父亲犯事了,母亲是罪犯家属,罪犯家属得出官差,官差的名目多了,比如给军属,烈属扒炕,抹墙,去军人养老院拆洗被褥,洗衣服,不过母亲说 她愿意去军人养老院干活,去那个地方出官差,母亲就领着我,那些残废军人喜欢小孩,逗我,哄我,让我和他们一块吃饭。不过这些,我一丝都不记得了。
和母亲唠嗑,母亲也感慨,母亲说,我是怎么胡啦着,把你们拉扯大的呀?你说现在,我都不知道是怎么把你们拉扯大的了。都不知道那时候是怎么就挺住,就熬过来了的。哎,有种就有收哇,早先,我要是把你们扔了,现在谁养活我呀,晚年,母亲也挺知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