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第一次见到爸爸好象是在我八岁的时候。那是个初春的早晨,我和外婆,哥哥一起,从湖北乡下老家被接到了繁华如烟的河北省会,石家庄。火车呼啸着,已经记不清奔腾了多久。我们到的时候,天还未全亮,朦朦胧胧,然而城市早已醒来,星光点点。拖着笨重的行李,爬了五层楼,终于到达期盼已久的地方——一个一室一厅的廉租房。给我们开门的是一个30来岁的中年男人,穿着破旧不堪的睡衣,微微驮着背。“到啦!接来了啊?”其实这句话是一句没必要说的话。他,就是我的爸爸。眼前这个我陌生,甚至有点没好印象的男人,居然是我老爹!
从里间卧室出来一个睡意正酣的年轻女人,尽管衣衫不整,可是精神很好。一脸的精气神,可以看出,她为我们的到来感到十分的欢心。“伊啊,你来了!路上还顺利吧?”我知道了,她就是那个我时常想象的女人,我的妈妈。
在农村老家的时候,外婆常常去镇上大舅家串门,总是会带上我。每当外婆和那个挑剔高傲的舅妈端坐在沙发上,唠着家常的时候,我在旁边感到无所事事,老爱往窗外看。窗外的风景并不别致,一条长长的红砖头围墙,不知延伸到哪里,上面布满了爬山虎,青翠欲滴。我好像常常会看到母亲的头像出现在那个红墙上,穿着一件厚厚的红棉袄,对着我笑。眼神里,满满的都是爱。有时,会想到要伸手去抓住她,生怕它消散了。
之所以对母亲有点印象,是因为每年过年,她都会回老家,看看外婆,然后拎着一堆来自外乡的好吃的,这些好吃的,收买了我的嘴,让我记住了这个每年都会拎着一堆吃的出现在村头的女人。每次外婆和舅妈提到母亲,我的脑海里就出现了那条红墙,那个图影,虚幻,飘渺,却也温暖。
这一刻,当她出现在这个小房子里,出现在异乡,我们在这样的情境下见面,我感到十分的奇怪和不知所措。面对这个陌生的.环境,我紧紧地拽着外婆的手,似乎这是我唯一的依靠。藏在外婆的身后,探出一颗脑袋,瞅瞅眼前这一大家子的陌生人。他们就是我的爹和娘,我的小舅和舅妈。还有我的两个兄弟姐妹。
一阵寒暄之后,爸爸去清放行李,妈妈和外婆拉着手长谈,有说有笑。不时的拉着我,放在她的膝上。可是我总觉得陌生,一溜烟的功夫,爬下来,投进外婆的怀抱里。“这么大了还这么赖着外婆!”我不会理会她,我不敢说话,眼前这人,我思念了很久,却怎么也不能感到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