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暑期,到处都是酷热难耐,尤其在城市的街道,人多车多,热气逼人,感觉人处在大蒸笼里,走不了几步,就大汗淋漓,手在头发上一抹一甩,地上就留下几点汗迹,瞬间汗迹也没了。
我和妻子决定早早起来去散散步,出了小区,朝西走,那儿是一条新修的大路,路宽车少,适合散步。正走着,发现前面有一个人爬在三摩上,三摩座位上是一个女的,看样子三摩车是在朝前走。
一会功夫,我们就靠近了三摩。原来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双手紧抓后车帮,左脚抬得比较顺当,右脚抬起来就费时间了,要试探性地抬几下才能迈出去。我注意数了一下,我走四步,他的右脚才能迈出去一步,这样算来,我走七步,老人才能走两步。蹬三摩的应该是他的老伴,卷发头,穿一身花花衣服,额头、脸上全是汗珠子。她蹬三摩是有一下没一下的,不时回过头来瞅瞅老伴。换作我,这节奏我都能在三摩上睡着的。
我拿着手机,看了看计步器上的步数,突然萌生了想给两位老人拍照的念头,想留下这令人震撼的一幕。妻子拽拽我,用眼睛瞪了一下,示意我继续前行。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老人紧抓车帮,嘴有些向左抽,半张着嘴,向左上方抬着头,眼睛好像看着天空,口水顺着嘴角留下来,不太长的胡子上也留着口水。
我猛然意识到不能再看了,这是对老人的无礼,尽管我心里充满了敬畏。这时妻子又戳了我一下,小声说:“看什么看?快走!他们是咱小区的,男的是脑溢血后遗症,女的.原来和咱妈一起跳过广场舞。妈说,要不是那女的,他老汉早就瘫了,现在坚持锻炼得能走了,医生说再坚持就会生活自理了。”
“老伴老伴,老来伴。你说我以后这样了,你会这样对我吗?”我说。
“呸呸呸!大清早的,你没啥说了,你要是那样,我就一脚把你给踹了,嫌你连累人。”妻子说。
“我会积德行善的,将来老了咯噔一下就没了,少受罪,也免得连累娃和你。”我接着话题说。
“你今早上真没啥说了,那你就给我闭嘴走路。”妻子白了我一眼。
此后很长一段路程,我们彼此无话。
我的脑海里一直浮现着刚才那一幕,其实类似的场面,在我们的视野里何曾少过?在公园、广场、超市、街道,一个坐着轮椅,一个推着轮椅。你看他们,个个都神态安然,平静地看着过往的行人,行人也尽量给他们避让。似乎今早的两位老人与以往见到的不同,坐在轮椅上,那是泰然面对病魔的到来,不悲不忧;而手扶在车帮上,那是与病魔作斗争,希望奇迹出现,这两者都是可敬的。
这一对对老人经历了几十年人生风雨,一路走来,早已成了一个整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海誓山盟的只是一份承诺,彼此相依相扶,不离不弃的才是海誓山盟的兑现,才是爱情的最高境界。
老人紧抓着车帮,老伴慢慢地瞪着三摩,他们在城市的林荫道上散步,这是我晨练看到的最美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