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前夜,漫步街头,眺望生活了几十年夜晚的山城,恍惚间感觉陌生起来。
多长时间没停下脚步好好欣赏一下这座小城了。看远处,宏蒙塔彩灯高挂,像一棵圣诞树在茫茫夜空中闪着耀眼的光;汶河桥似一道从天边泻下的彩虹,从山城中间延伸而去;近处,一座座小高层拔地而起,商铺店面鳞次栉比。周围的山峦与满天的星星交相辉映,天际又似有灯光点缀。满城流光溢彩,灯光璀璨,好一幅绝美的山水画!
小山城的夜没有大城市的喧嚣嘈杂,没有人流的摩肩接踵,喧闹了一天的小城寂静下来。路灯下,人们悠闲地逛着,聊着,全然没有城市人的步履匆匆、心事重重。不由想起了辛弃疾的著名诗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置身其中,一时间思绪又回到了那个没有电的年代,
儿时住乡下,父母沿袭了胶东老家的习惯,家里“盘”着大炕,炕在里间,灶台在外间。一个玻璃罩子灯,外形如细腰大肚的葫芦,底下装煤油,一根芯子伸出来,豆粒大的.灯光冒着黑烟,时间一长罩子就黑呼呼的,嘴对着哈哈气,用旧报纸擦出来,立时又亮了许多。父亲为了省煤油,在里外间的墙上打穿了洞,晚上把罩子灯放进洞里,借着微弱的灯光,我们在炕上打闹,母亲就在灶间忙碌。偶尔母亲在煤油灯下边给我们缝衣服,边给我们讲故事,什么“九头老鹰雕”,什么“小和尚偷参鸡吃”,间或讲个墓地里鬼火跳的故事,望着黑黢黢的门口,感觉瘆瘆的。小小的煤油灯倒也给枯燥乏味的童年留下了些许暖暖的回忆。
那年月,没有要紧事,晚上一般是不出门的,黑灯瞎火的,迷了路是常事,最关键的是有可能碰上野兽。有事出门,大多带个手电筒,奢侈点的提个马灯,照的周围明晃晃的,偶而看见远处有光闪动,立时警觉起来,老远打个招呼,知道都是过路人才放心过去。孩子们在夜幕下捉迷藏,忘了回家,大人们会拿着手电筒满大街喊,母亲照着回家的路,孩子们乖乖地跟着,就像漫漫人生路,每迈一步都离不开母亲的引领。
望着眼前一幢幢高楼,一扇扇窗户,一缕缕柔柔的灯光,或明或暗,或白炽、或橘黄。那里包罗着人间万象,那里演绎着亲情友爱,一扇窗户一个故事,一缕灯光一段情感。老夫老妻酒足饭饱,在灯光下翻着老照片,回忆美好的青葱岁月;中年夫妻一壶小酒,相视对饮,一笑泯恩仇,几天来小打小闹的阴霾一扫而光;年轻夫妻任重而道远,这边刚放下碗筷,那边就拿起孩子课本开始负担功课。忽然,一声高音大嗓传出来,令人蓦然惊粟,那是谁家的孩子乐不思家玩疯了,一顿责骂是免不了的。一扇漆黑的窗户蓦然亮起,那是劳累了一天的主人终于回到家的怀抱,女人端上一桌热腾腾的饭菜,在暖暖的灯光下洗去一天的尘土和疲惫,立时清爽了不少。晚间放学的孩子远远望着亮着灯光的窗户,知道母亲已备好了香喷喷的饭菜,在灯下静静地等待,于是加快了回家的脚步。间或,有窗户灯光熄灭,那是早起的勤劳者养精蓄锐,早早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今夜无眠,今夜有约,今夜欢乐无限,今夜礼花满天……”,路边商店飘来一阵歌声,思绪回到眼前。明天就是元旦,新年伊始,万象更新!忽然想起了远在京城求学的女儿,想起了最近在微信圈广为转发的一句流行语:“蒙阴刚刚好,何必羡慕北上广?”,也许不久的将来,厌倦了大城市车水马龙的烦扰,漂泊在外的游子们就会回到眼前这座看的见繁星点点的美丽小山城,来寻找一片净土和心灵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