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冬,白菜、萝卜、土豆、地瓜等就成了乡亲们餐桌上的主食。有时一样东西吃腻烦了,就从自家的陶瓷缸里取出腌制好的黄瓜、萝卜、芸豆、咸菜疙瘩等来调调胃口。
在乡下,每年的深秋及初冬时节,满村满巷腌菜声。漫长的冬季里,它带给你的不仅有春的萌动,夏得翠绿,秋的饱满,更多的是一种心理上慰藉。
虽然我现在居住的城市,市场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新鲜蔬菜,本地的,外地的;国内的,国外的,应有尽有。但我还是特别钟爱母亲从老家捎来的腌菜。每次来时,你要是不让她带,她反而是个心事,老是怀疑自己已经老了,不能再为儿孙忙活了,没有价值了。我能体会到母亲的这种心理,所以,我每次回家或打电话要她过来看看,总会让她准备些腌菜。她总是高高兴兴地张罗一阵子,提前好长时间准备好,那股兴奋劲足足美上一两天。
我是吃母亲的煎饼卷咸菜长大的。算来,从中学到大学,吃母亲烙的煎饼也可以堆成一座小山了吧,吃过的咸菜疙瘩也已经几大缸了,但到现在我还是没有吃够。
想想母亲满心虔诚地从快要拆架的黄瓜秧、芸豆秧上摘下刚长出没多大的黄瓜,还有大大小小的芸豆,用清水洗去浮尘;从深秋的黄土里拔出青色或红色萝卜,摘掉菜缨,洗去黄土,再切成长长的几条,放进坛子里,再把早已配好的佐料倒进来的样子,我都会会心地一笑,这个冬季就不用发愁了。母亲手里有严格的配制秘方,大到几斤几两,小到几厘几分,都有着明确的规定,丝毫马虎不得,不然腌出的味道效果就会不一样。盐、酱油、糖、花椒大茴……样样都不能少。汤料倒进去了,先封好口,放置上一段时间。咸菜疙瘩、雪里蕻、老豆角的`制法大同小异。
在飘雪的冬日,关上门窗,温上一壶酒,取出几片几根做下酒菜,其乐融融。黄瓜又脆又香,萝卜好有筋骨,芸豆酸酸甜甜……真正人间美味,享用无穷……
现在,冬季乡亲们也能吃上大棚培育的新鲜蔬菜了,但大伙还是保留了这个生活习惯。可别小看这些不起眼的咸菜疙瘩,在日本,你要是送他一盒,在当地可是大礼,一盒往往能卖上好几百元呢!俄罗斯更不要说了,漫长的冬季更少不了它的滋润和温暖,还有埃及的酸菜,吃过一次,你会终生难忘……
这些年,吃过母亲这么多的腌菜,也吃出了性情来。心洁偏爱菜根香,吃着吃着心里少了奢求和欲望,性情也淡定了不少。也难怪,像我们这些乡下走出来的人被人戏称为“草根阶层”,一点不假,没有了它们的养育,我们怎能有今天的幸福日子。
再想一想,历代的贤圣,大都主张“性定菜根香”。司马光老先生甘于淡泊,俭朴终生,“食不敢有肉,衣不敢纯帛”;还有清代的于成龙“在制行署,日啖青菜”,有“于青菜”的美誉……古人尚且如此,我又何敢贪求!
随着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鸡鸭鱼肉进入寻常百姓家,结伴而来还有一些富贵病,什么“三高一硬”等等,害苦了不少人。于是乎,吃东西要吃出健康,要绿色,要环保,转了一大圈子又回到来了。看来东西不在多么华丽,还是返朴归真得好,多食青菜,保你健康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