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有一个笔名叫“换”的诗人。他喜欢腼腆的笑,与我仅有一面之缘,那次我们在纺织城一位朋友的工作室里一起弄饭吃。我的拿手菜是西红柿炒鸡蛋,多时不练手,炒出来的样子不算美,但味道还算不错,他夸了句好吃,有陕北的味道,就着啤酒,零零碎碎把我的菜拣了个净。饭后闲聊的时候,他很少发表意见,窝在沙发里笑着摆弄手边的杯子,间或地插进一句,却总语惊四座。
那次后就在网上寻到了他的博客,加了关注,看着他为长恋的女友写的诗,絮絮的词语,缀成一首首爱情的唱词,还有那些在废弃的工厂里拍摄的画面,不是坏小子的漂泊样,却也蒙了一层满溢生活气息的哀伤。
再知他消息,是前几日从朋友文章里惊闻他罹患尿毒症!电话打去追问,却得了一个比韩国电影更催人泪下的“现实剧”——他本是要在10月2日与相恋多年的女朋友结婚的,两人过程坎坷终结果有望,却在9月中旬偶然的一次体检中查出了这样的病症。于是现实生活中的悲伤和眼泪,扑面而来。
就在昨天,我和另一位朋友一起去医院看他。穿过掩映在一片忙着翻新的楼道勉强留存下来的狭长廊道,上了二层矮楼,顺着护士的指引左转拐进了一间斑驳的病房。我们放下一捧温润的康乃馨和一包水果,打眼看着窄小的病房里刚够摆下三张病床,却又在窗台下强塞进去了一张简易的铁架子床,除过第二张病床,其他床上都躺着期期艾艾的病人,我和朋友顺着阳台的谈论声推开了窗户旁的门进了阳台,穿过病房的时候我无意望到了那个躺在窗台下的病人,蜡黄的脸上就突着两个鼻孔,插在里面的管子连着床边咕嘟作响的氧气瓶,让人不由得一震。
换起身迎了我们,迅速消瘦下去的身子裹在病号服里面,空荡地能吹进一阵风。阳台上还有几位换的朋友,大家脸上都有些勉强挤出的笑意,他们继续着刚才的交谈。我听了几句,略微知道了是换的女朋友跟他昨天吵架了,上午来了以后也没有和好,手机又丢了,这会子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听着朋友们帮他开导和分析,换的脸上很平静。迎面阳光坐着的换,在橘红色斜阳的照映下竟显出了些异样的光彩来。只是他不时紧皱的眉头暴露了他此刻对女朋友的忧虑。断断续续的谈话总是插播进凝重的沉默,像是光盘卡在了那里,让人沉郁。只有男人们呼出的烟雾什么都不懂,顺着秋风晃来荡去。
后来,有来了些换的朋友,其中有个叫何理的.,换悄声告诉我何理五年前得了尿毒症,换肾过后,一切如故。“他是我的希望。”换笑着讲出了这样的话,眼睛里有点点星光在闪动,让我目不忍视。
后来,时日已久,时间很快跳到了下午,一些朋友去换的房子里去寻找和宽慰换的女朋友去了,我们也就不便多留,换送我们至楼口,又在窗前望着我们远去,让人不忍。
几个朋友又寻了一处地方,商量为换筹款的事情。我们这帮子人,有心无力,只能想着寻找到能帮到换的人出来,那样就善莫大焉了。可是说来讲去,困难太多,阻碍太大,只能尽心尽力,咬牙做下去。
夜晚一个人坐车回家,想入深处又不觉掉泪。自打小时候外爷去世,我就不再相信“好人有好报”的鬼话,眼看着这样一位才华翩翩的年轻人突然之间从幸福的云端直直坠落黑暗的炼狱,心里无限伤感。虽也懂得佛曰:看破放下,随缘自在。可是世间如此美好,父母爱人,事业梦想,还有那么长的路等着他走,却因为一纸检查结果,轰然坍塌。
所以,这些幸免保全健康身体的我们,珍惜吧,不要再抱怨和不满足——人生尚可如此,不被天意作弄,已是最大的幸福!
我也希望所有看到这篇小文的朋友们,和我一起,为换祈祷!
如果你们有能力帮助到换,请联系我,我将代为转达,不胜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