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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尿床

夜色,在喧闹声中越来越深,刺耳的车辆,恼人的笛声,在这初夏的夜刺痛着我的心。那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溜进室内的蚊子更是令人痛恨,在你昏昏欲睡时对你进行人身攻击。

一只、两只、还是三只,我没有数清,也懒得去数。更不敢与之对抗,惟恐惊动我那宝贝儿子,只好任由它们伏在我的肥胖的身上美美的吮吸。等它们吃饱喝足了,儿子、我、蚊子都该好好的休息了。

泪崩,在“噩耗”传来五个小时之后。在此前,我只能选择坚强。如果我也加入哭泣的队伍,那么,一切都会结束,梦想和明天都将不再。因为,我是一个父亲。在单位,渺如草芥,在家,我却是擎天巨柱。此时,儿子均匀的呼吸声是最优美的音乐,儿子睡好,一切都好!

五个小时前,我又一次见到悲伤痛苦的儿子。他在数学答题时,由于使用直尺,把图画错了,弄得整个考试下来心情紧张,失分成了必然。这可不是一般的考试,这可是决定人生命运的高考。儿子平时做题是从来不用直尺的,很随意。可是这次是高考,我和爱人坚持让他带直尺,用不用随他,可是,他用了,可是,他因为用尺子却画错了。妻伤心欲绝,跳楼的.份都有。我怒斥儿子,让他面对现实,选择坚强。此情此景,又岂是文字能够表达得清的。心中五味杂陈稀里糊涂,唯一盼望的是儿子坚强,明天能够正常发挥。话不敢说多,不敢说少,不敢说轻,不敢说重,惟恐因自身原因让儿子陷入万劫不复!忘不了两周前去学校看望儿子,儿子那呆滞、无助、绝望的双眼。

“爸,我怎么学也学不会,老师讲的听不懂……”儿子痛苦地说。

“放宽心,考什么样是什么样,没关系。心情好,心态正,多考三四十分很正常!如果焦虑不安,光想考好,就会给自己增添压力,反而考不好了。”我开到儿子说。

“反正我不复课了,考啥算啥!”儿子的言语中充满对学习的厌倦与无奈。沉沉的书包,重重的负荷压在儿子的肩上、心上。

“不复课了,不复课了。只要你开心就好!”我答应儿子。

下午六点娘的电话打来,询问考试情况,我说好、好、一切都好。

为了孩子高考,娘已经在家烧香一年了。先是初一十五各烧一次,保佑孙子超长发挥,金榜题名,后是每天一烧香,再后来便是一天三烧香。娘一边烧香,一边诵念心经。一念就是七七四十九遍。娘念的又认真,又慢。先是跪着念,然后是用手扶着香案跪着念,实在熬不住了就坐着念。

“上天啊!请把一切灾祸降到我一个人身上,不要连累孩子。”我想着该想的和不该想的,心中默念着。任凭滚烫的泪顺着脸颊一颗颗滑下。

24年前,一个年轻的母亲为了儿子上大学,拼着命的去求人。

“儿子上大学了!儿子上大学了!”这位坚强的母亲在公交车上欣喜若狂,情不自禁的大声嚷着,引来一车人的目光。

那是我的娘,一位要强上进,充满阳光,奋斗一生的娘。

一声佛号一颗心,一句叮咛三世情。在生命轮回里,爱与感动,让人间变得如此美好。梦想和未来,在爱中变成现实;希望与明天,在爱中越来越好。人世间,亲人之爱,友人之爱,还有爱万物、爱苍生的心灵,让人变得慈祥,变得温暖。让人学会爱自己、爱家人、爱人类、爱世界。因为爱,我们才有圣手佛心,去实现一个又一个梦想;因为爱,我们才会鬼斧神工,创造一个又一个传奇。因为爱,我们才会在短暂的生命中用不息的脚步,踩出一条平凡而伟大的人生之路,让这条路一头连着过去,一头连着未来。

然,今日,儿子却如此痛苦,因为爱的过分,丢失了最宝贵的分数。深深的自责,太多太多的无助化作泪花,刺痛久蛰的心。

“我孩子参加高考,我不坑你!”糊里糊涂吃晚饭时,老板娘竟然要多找给我钱,我吓得急忙阻止,惟恐是菩萨显灵对我进行考验,更怕因自己的罪孽影响孩子。钱没多收,算是积了一件功德。我心中默念着:“菩萨保佑,让孩子睡好考好!”

夜总是那么快,不知不觉已到黎明时分;时间又总是那么慢,因为尿意频频,而且越来越浓,然我却一动不动,真的不敢动,惟恐因为自己的点滴动作惊醒梦中的儿子,导致他因为没睡好而再次丢失分数。主意打定,宁可尿床不能影响孩子。但是最好别尿床让孩子发现,影响孩子的心情。然实在憋不住还是要尿的。到底尿还是不尿,就要看自己的毅力和孩子醒来的时间了。头上的冷汗在冒,血液流速在加快,两条腿越绷越紧,实在憋不住了,实在憋不住了……

“爸!几点了?”

“六点三十一分!”

“睡好了没有?”

“睡好了!”

我说着,蹭的起身,冲向卫生间,让千古一尿洗涤一切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