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后又一个相同的季节,游荡在这个熟悉纠结着陌生的小城。春天悄然来临,像我一样,在这个小城穿行。
不记得什么时候,绿意开始随处浮动。窗外的远山携氤氲新绿洇染开来,远远望去,一朵朵石头上开出的花朵,阻挡了远方。山腰上一块块金黄浮动的油菜花,断断续续,横贯南北,深深浅浅的褐色、黄色、绿色从山脚向山顶肆意变换,恰似随风拂动的各色缎带,萌动了满园春色。山脚几户人家,背倚青山,怀抱绿水,尽情享受这静美的时光。楼下空地上不知名的野草,拖儿带女、呼朋唤友般的悄然而至,使原本就不宽敞的空地猛地局促起来。几株蒲公英,浅浅黄色,迎着阳光,笑眯了眼。一只蜜蜂,扑棱着晶莹的翅膀,绕着其中一株不停盘旋,是在留恋?是在歌唱?抑或是在忧伤?
是谁,手拿画笔,随意泼洒了满园春色;是谁,拨动丝丝琴弦,扰动了两岸风流;是谁,曼舞轻歌,引来纷纷驻足;是谁,把一幅画丢在春天,丢在了看客的心里。
是风,是雨,是你,是我,是静美的春天。
总是喜欢在这样的季节,手握香茗凭窗而立,静静走近春天,走进春天的心里。轻嗅它的味道,聆听它的声音,找寻它的颜色,触摸它的质地,探寻它的足迹。看天边安然游弋的被阳光喂得肥肥胖胖的云朵,以及窗台倒影里那个淡然的自己。
走出楼门,沿着道路两旁各色杂草给出的路标前行,偶尔风过,片片梨花随风翩跹,叶伴着风,风伴着花,似雨般的淅淅沥沥。这声响,总会在不经意间潮湿心情,揉碎诸多心事。那些被时间碾的似是而非的日子,就像片片梨花,清新简约,连细枝末节,也流露出生命的喜悦。
路旁随处可见那些被时间零落的蒲公英,它们面带希望,咧着嘴,静静等候给它们梦想的春天。蒲公英该是幸运的吧,虽被束缚,仍不乏倔强;虽被放逐,仍坚持自由的梦想;虽然言不由衷,仍跟随风的翅膀,享受自得的快乐。而在它们眼里,我或许只是一个守候着希望从春天匆匆经过的行者吧!
春天,是静美诗行,深沉厚重;是甜蜜的回望,百折迂回;是蜜蜂的足,是蝴蝶的须,是诗人的眼,是画家的笔,是缠绵的歌,是落花的梦,是释然的露;是一粒多情的种子,沐浴日月的沉浮,使这个季节也染上了爱恨情仇。
来生,我愿生在春天,枕在它的肩膀,依着风的翅膀,放逐四季的梦想,把清澈、把纯真、把静美、把淡然一一看遍。而今生,我只能轻捻岁月,植入一颗春天的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跟随风的脚步,淡然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