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小强
家里没有栽植奇花异草,有的仅是三盆绿萝。如今长得葱郁葳蕤,惹人喜爱。
这几盆绿萝是我五年前从街上的“花都”买的。如今长得蓬蓬勃勃、枝枝蔓蔓,似有“绿遍山原”之势。尽管窗外北风呼啸,寒气袭人,但室内真正是绿意盎然,生机无限了。
记得当时年轻的男店主和颜悦色地耐心介绍,并且苦口婆心地劝我多买几盆去,美化楼宇。但我始终意志坚定,无动于衷,想想全因囊中羞涩。于是只买回来了一盆绿萝和一盆万寿菊。红花绿叶,相得益彰。
对于我来说,好花养不起,更死不起。这不,万寿菊并不是“万寿无疆”,早已化为了尘埃。但当初那朵朵艳蕾次第绽放,如同小巧的火焰,煞是好看,竟使隘狭的客厅生出许多的热情来。一次,孩子喝剩的半杯隔夜牛奶,倒之可惜,便想着浇花——相信这盛开的万寿菊定会拥有牛乳般的艳丽与润泽。谁想,就因了这多此一举,致使泥土严重板结,好好的一簇簇红花,待发现时早已蔫蔫地垂了头。在我感到十分可惜之余,更为在养花方面的无知和自以为是感到极度的羞愧了。
绿萝却幸运地活了下来。不长时间,长长的青蔓不断延伸,直垂到地上,实在繁荣得可以。于是我就进行了一番胡修乱剪,并在单位所在的山脚处挖来了几抔沃土,另插了两盆。同时将剩下的青枝嫩叶送给了同事,一起分享这片片生命的绿意。
不经意间,三盆绿萝你追我赶似的,逐渐显出枝繁叶茂来。而细想,施肥是没有过的,就连浇水也是十天半个月一次。想起了狠狠地浇一通,忘记了,任其自然。每每发现时,花盆里的土壤皲裂开口,干得“冒烟”。但绿萝竟然好好地活着,没有一点要死去的意思,每当这时,我便由衷地生起敬意来。
其实,自古以来“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它们在装点美丽自然的同时,不仅寻常百姓喜欢,更被无数文人墨客赋诗著文以咏之。不必说大家熟知的以“香草美人”自况喻世的屈子,还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自得的陶公,钟情“梅妻鹤子”的林和靖,独爱“濯清涟”的周敦颐,以至于在现代文坛上留下 美文 的老舍等文学大师,他们都与芝兰艳蕙有着不解之缘。
也许,人性如花——时光蓓蕾的盛衰荣枯,或多或少总有如雾般的苍茫,而唯其精神之光却照彻心灵的穹宇。
眼下,单位就有一女同事,当之无愧是养花专家。家里的奇花异卉品类至,数不胜数,且常年四季接力似的姹紫嫣红。偶尔还将其照片发到朋友圈,再配上富有诗意的文字以分享,图文并茂,让人着实羡慕——足见其口齿伶俐、心灵手巧、生活细心和对香花的喜好之情。
当此时,我便独赏起我的绿萝来。甚至还会有许多托词在心里,为自己养花方面的寡闻和无能解嘲。但生活本身就是这样——像我,一个十分率性和低调的人,不善言谈,随遇而安,崇尚精神自由。看,一盆在冰箱上,生机勃勃,一如绿瀑垂挂,气势非凡;一盆在奶油色的金属花架上,倚琴而立,优雅生动;另一盆在饮水机上,枝枝蔓蔓,逶迤而垂。早起煮茶、读报、赏花,自得其乐,竟觉得有山清水秀般的诗情和画意。三盆花,各得其所,不矫饰,不喧哗,不寂寞,默然生长,尽让我的隘小陋室充满无限温馨。
“室雅不在大,花香不必多”。我常常这样自慰。但壁无名画,架无博古,何谈“室雅”?盆无奇朵,枝无艳蕊,何谈花香?是的,依我愚见:雅与不雅,香与不香,全在于心——见素抱朴,少私寡欲,室虽简陋胜高堂,一枝清丽赛群芳。加之有餐饭果腹,有粗衣蔽体,品茗赏文,小小楼宇,广阔天地。尤其那生生而不息的绿萝,不事张扬,却枝枝清秀,片片生机,绵延不绝,犹如一只只纯情的生命之眼,闹中取静,安享时光,因此我愈发地热爱起它了!
——2018年10月29日《定西日报·文化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