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浪记》:激励人生的温暖之火
这部电影是林芙美子自传小说改编,连人物名字都是真名实姓,“放浪”并非“放荡不羁”,而是“漂泊”、“流浪”之意。在高峰秀子《从影五十年》中直接被叫做“流浪记”,也许就是因为成濑已喜男的另一部片子叫《流浪记》,为作区分改的名。
这是一部表现低层人民生活的影片,1962年的片子,由高峰秀子主演。她1955年主演的《浮云》很漂亮,可是到了这部片子,扮演的外貌近乎怪异,佝偻的身子、拘束的神态、倒挂眉、一副看似丧气却又不服气的表情。起初以为是她早期的电影,但是她的表演征服了我——是很底层人民的辛酸故事,根本笑不出声,却有她在饭馆与顾客唱歌调笑的场景,很自然很真切,日常生活中不也是这样,再艰难的时候也是会有欣慰的时刻?
作为一个从底层努力爬上来的女作家,除了勤奋当然不能漠视她个人的生活史,而这其中作主宰的当然是她的感情经历。以前看过林芙美子的简历,觉得她随处漂泊,与很多男人生活过,可是一直得不到幸福。随着岁月流逝,最终能信赖的还是自己吧,所以她才会那样努力创作,孜孜不倦的向命运挑战。正像影片中田中绢代饰演的母亲说她没有“男人运”,她爱上的男人都是在创作上不得志的文人,她为他们四处跑出版社、打工赚钱,得来的却是耳光和背叛,当她咬牙切齿地向丈夫吼道“我再也不回来了”时,仿佛就是向感情世界作出彻底的回绝——此前,她可不是这么说的,她说:即使我一再受男人的欺骗,我还是爱他们。
很难想象,在那样一个有了上餐没有下餐的日子里,怎么能保持如此旺盛的创作力?她是在跟命运赌博,嫁不过其他女人,就要在写作上超越她们。影片中,有一处关于《艺术女性》杂志用稿的情节,正是她与丈夫分手时,忘了替对手交稿,以致最后遭到杂志社和文友的唾弃,从那时她便下定决心,“我不会输!”——这是她在命运遭遇最底线时向世界发出的宣言。
作为曾经贫困不堪的作家而言,最大的欣慰是出人头地,回首当年或许就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很多人活不到那个时刻,都是因为身体出现状况——但尽管林芙美子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中度过,她仍熬了过来,这与吃住不是毫无关系,重要的却是心态和勤奋。影片用了大段林芙美子的日记和文字作穿插,结语亦是:“花的一生极为短暂,多劳就有多得。”她虽不长寿,却也得到了回报,她对于穷人的冷酷不是因为憎恨,而是她自己也从贫穷中挣脱出来,一个弱女子能如此,还有谁不能够?这是她抛给社会的一个考验,而非变相报复社会的手段,这一点我很明白。比如说你尝尽了分娩的疼痛后,有人让你替她承受分娩之痛,你会断然拒绝还是默默承受呢?将心比心的话,就能理解林芙美子了。
我看过林芙美子真实的相片,虽觉高峰秀子与其圆脸还是相差有点远,但是那种作家对于写作的狂热和情绪化、坚韧的一面她都表演得淋漓尽致。尽管高峰秀子在自传书中提到这部影片上映后曾被影迷指责她与原型不像,但她很不服气,认为自己是用心去塑造——只是她无法吞下这口气。
生命对于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或许生活的时代境遇不同,关键是如何端正心态,改变困境,坚定信心。林芙美子没有摔倒在感情的道路上,也没有搁浅在贫困的沙滩上,这样的灵魂是我最为激赏的,在遭遇任何险境和变革时都不会变节——我将奉这样的精神为最高尚的,也将永远遵循。只有人心中不变的初衷是最温暖的火,这样的影片是可以反复拿来看的,用来激励自己的人生,一点都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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