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
临夏葫芦雕刻名家马耀良弟子收藏书法,书写者是靖远籍秦腔大师展学昌,字里行间承载持续了半个多世纪的友谊,引出一段鲜为人知的文苑佳话。
书法题款:“耀良老先生雅正。”接着正文写道:“马老伏骥,跃(跃)志千里。良匠居家,一代宗师。悬瓢鹤胫,奇特怪异。精雕细刻,随心所欲。十八罗汉,栩栩如生。盘丝妖洞,精美绝伦。百鸟朝凤,引人入胜。秦腔脸谱,妙趣横生。山水动物,渗透神韵。五百罗汉,巧夺天公(工)。耄耋之年 ,培养后生。老兄一世,德艺双馨。”落款:“丙戍年夏月,展学昌撰书。”
这幅书法作品,作于2006年夏。题赠用二十四句诗文,概括了马耀良沉浸工艺美术的人生追求。此时,郗派秦腔名家展学昌,年届花甲,而临夏葫芦雕刻名家马耀良,已是年逾古稀。
临夏书画家冯丕烈标注句读了这幅书法作品。
一个是在临夏有气的葫芦雕刻大师,一个是在靖远的秦腔名家,是什么机缘让两位名家结下友谊的呢?
马耀良与展学昌的相遇,是在临夏秦剧团。说,两个年龄相差15岁的名家,在秦剧团结识,并一见如故,结成忘年交。当时,展学昌老师是秦剧团的台柱子,身为郗派秦腔的传承人,脸谱剧情人物,需要用手工来绘制,两人由此结下了友谊。
上世纪40年代,展学昌出生于靖远县东湾镇红柳村一个农民家庭。1956年,14岁到靖远秦剧团拜师学艺,开启了秦腔演艺生涯。
1963年4月,展学昌去银川市平罗县演出结束,坐火车经兰州回靖远时,在兰州住宿时巧遇临夏秦剧团负责人,就是这次偶然的机缘,他来到了临夏。
就这样,展学昌进入临夏秦剧团,在25岁那年成为主唱兼导演,这一待就是18年。1980年,展学昌又调回靖远。当年8月1日,他应邀到白银靖远县演出,演唱的《辕门斩子》,赢得满堂彩。在他梦想出发的地方——靖远剧团求贤若渴,千方百计要他;而临夏秦剧团,想方设法留人,一来二去,犹如“萧何月下追韩信”,惜才爱才之举,不亚于一出折子戏。
展学昌在临夏工作期间,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风华正茂,也是他演艺生涯的鼎峰时期,把美好的青春时光献给了秦腔艺术。他演出的秦腔《苏武牧羊》《金沙滩》《下河东》《南阳关》等剧目,脍炙人口。
这时,马耀良到秦腔演出舞台后,现场给展学昌画秦腔脸谱。久而久之,两个性情中人,彼此欣赏,互为敬重,梨园博雅,结下金兰之交。
多年前留存下来的这些珍贵的资料,现由徒弟喇玉祥留存在研究院电脑中的脸谱手稿,手绘的秦腔脸谱,有三百多张,用彩色涂绘的秦腔脸谱,部分白描手稿,记录了戏剧传统中的人物原型。
马耀良出生于丹青之家。据临夏画师蒋云灵回忆,他父亲跟马耀良有深交,两人曾在一起刷油漆、用石灰刷墙、修缮院落,靠手艺生活。给人家糊顶棚,叫打梁衬。有时主人管一顿饭,他们养家糊口,这样过活。
马耀良少时家贫,及年长随父到兰州谋生,得葫芦雕刻家李文斋指教,掌握雕刻葫芦手艺,回临夏后,以雕刻葫芦为生。1964年被临夏工艺美术社聘为技工,至退休。
马耀良葫芦雕刻人物图案,多取材于戏剧、神话故事、民间传说、山水风物,代表作有《长坂坡》《黄河大阵》《西游记》《黛玉葬花》《貂蝉拜月》《八仙过海》《牡丹芍药》等。1983年马耀良的手工雕刻葫芦工艺品,首次参加广交会。其中,马耀良雕刻葫芦《水浒一百单八将》,曾被一位客商收藏,后带到国外市场上以高价拍卖。
2013年,马耀良去世,享年84岁。斯人故去,而他的葫芦雕刻手艺,至今仍在传承。在临夏市八坊十三巷大旮巷,马耀良葫芦雕刻艺术研究院,喇玉祥说:“我跟我师兄马世贤,整理了师父马耀良绘制的秦腔脸谱,比较珍贵。”
眼前30岁出头的喇玉祥,是马耀良葫芦雕刻的徒弟。师父雕刻葫芦技艺后继有人。
回忆起师父生前时,喇玉祥说,师父创业过程艰辛。马耀良与他祖父是故交,平时多有往来,并对师父多有帮助。“我爷爷不刻葫芦,却很喜欢”,因此,“我上初中时开始,拜师学艺,师从马耀良。”喇玉祥曾在工艺美术比赛中获奖,在当地小有名气。
河州雕刻葫芦微雕作品极具妙趣,缩微的景观在小到一枚鸡蛋大小的素葫芦表面,工艺巧夺天工,甚至在一粒大米上雕刻众多人物,千军万马,在放大镜下看去,各个人物形象栩栩如生。这门微雕工艺,马耀良手法娴熟,他微雕八百罗汉,令人拍案叫绝。
葫芦雕刻与砖雕、彩陶仿制并称“河州三绝”手工艺。如今河州雕刻葫芦工艺流派林立,高手云集。自这时起,马耀着手钻研兰州雕刻葫芦工艺,摸索创新成为河州雕刻葫芦手艺,渐至自成一格。
如今临夏葫芦雕刻手工产业,在当地以此为生的艺人,有名有姓的艺人有近百人。接过河州雕刻技艺传统的衣钵,在临夏的发展日渐形成规模,很多艺人技艺高超,手艺卓越,风格各异,自成体系,精彩呈现,发扬光大了葫芦雕刻技艺。
临夏雕刻葫芦是针刀雕刻,奇妙之处在于精致微雕手法,精雕细刻,大千世界,千奇百怪,无不展现,囊括在葫芦中。马耀良针尖雕刻的线条,细若游丝,纤细入微,图案中人物发肤,纤毫毕现,形神兼备,这是临夏雕刻葫芦的技艺高超之处,巧夺天工。
马耀良长期钻研葫芦雕刻技艺,沉浸于其中,全副身心投入,常常物我皆忘。很多时候,据临夏熟悉他的朋友们讲,无论什么时候去马老师家,看见他都在刻葫芦。他把手中的葫芦,视为了自己生活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