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散文网 - 古代散文 - 散文丨锦溪如锦

散文丨锦溪如锦

对于江南古镇,我有着古镇情结,可以说是百去不厌的,也许那粉墙黛瓦的婉约与古朴,那小桥流水的诗意与悠然,正合了我性情中的几分宁静、几分怀旧、几分浪漫。

惦记锦溪,很久了。那座长长的、造型别致、颇具水乡味道的廊桥,很让我心动。

锦溪,如锦。锦溪,以溪得名,它是江南一隅的小镇,一溪穿镇而过,夹岸桃李,纷纷落英,朝夕的阳光熙暖地映照着,满溪跃金,灿若锦带,故名“锦溪”,时已八百余年。

也许周庄、西塘、乌镇是热闹和喧嚣的江南,锦溪更像是世外的少女,置身于锦溪的巷陌,一半明净,一半安静,只留下尘世里的人间烟火。锦溪的美,只有一个人走走停停,慢慢欣赏,才能发现其中的韵味。

古莲桥,便是我的心上人,惦念许久,也思恋了许久。一踏上锦溪,远远地就能望见她,她独立在五保湖中央,把莲花池和陈妃水冢分隔开。碧波如镜的湖面上,舒展的古莲桥立于天水之间,两侧延伸出长长的回廊。恍如镂空剪纸的古莲桥,在阳光的映照下,如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拖着漂亮的尾翼,典雅而灵动。

这座古典的飞檐造型的廊桥,虽是一座新置的景观桥,却已成为了锦溪最具标志性的景观。水中荷叶田田,莲花初绽,湖岸遍植垂柳,丝丝袅袅的枝条在风中摇曳。

被岁月打磨得光滑的桥面与进入古镇的条石路无缝衔接,带着荷叶清香的微风,走在平坦安稳的桥面上,竟无感觉行走在桥上。隔湖远朓精致的古莲桥,湖面上的倒影却随着微风轻闪,一动一静,两两相宜。

一倾如碧的水光天色,一边是层层叠叠的莲叶。朱红色廊柱,古典的飞檐,静美的栏杆,悬着大红的灯笼,还有岸边的垂柳,一起倒影水中,这是宋词里才有的意境,也是白石老人才能描绘的胜景。

与古莲长堤相守相望的,是著名的陈妃水冢。提起这座水冢,便要牵出一段缠绵悱恻的往事。据记载,宋隆兴元年,金兵入侵,孝宗携眷南迁临安,途经锦溪镇时,陈妃因故去世。孝宗伤心欲绝,立水冢而葬之,并在湖边修建莲池禅院为爱妃祈福超度,御笔亲批将镇名改为“陈墓”,以示永远的怀念。这一改,就是八百余年。直到1992年,才重新换回了旧名“锦溪”。

禅院内现存的一棵龙柏和一棵古松,据传也是孝宗亲手种下的。禅院东侧还修筑了莲池,种上了白莲,以寄托对陈妃的哀思。因此,莲池禅院也是有皇家身份的。千年来,为人推崇,香火旺盛,不少文人墨客在此,留下了墨宝。

陈妃水冢,静卧五保湖中,四周长满芦草。令人惊奇的是不管水涨水落,水冢总是露在湖面上,摇曳着一片葱茏,仿佛是漂浮在湖面上一般。民间有许多传说,有的说水冢的底部蹲着一只神龟,有的说湖底有一个通着海的大洞。

十眼桥,俗称小宝带桥,横跨湖面,将五保湖一分为二,外侧是莲池,内侧停满了乌篷船。夕阳映照着湖水,天气不甚晴朗,霞光也不热烈,在水面染上的,是一层很淡的胭脂色。这胭脂色里,有乌篷船黑郁的倒映,和火红的灯笼的影子,晚风吹来,风光荡漾,格外的迷离。

古镇布局,亦以河道为骨架,街道依水而建,房屋临水而筑,水、路、桥、民居、街市巧妙而自然地融为一体,正所谓“夜睡闻水声,开门就见河”。

锦溪街巷逶迤,河道纵横,具有十分浓郁的水乡风情。古镇传统建筑以明、清、民国初为主,具典型的江南建筑风格。

沿河、沿湖,都有檐廊,很宽敞。檐廊彼此相接,连绵数里。檐廊里,随处可见摇着蒲扇聊天的老人,嬉戏玩闹的孩子,他们都是原居民,吃得是太湖水,讲得是吴侬软语,让古镇有了烟火味,也有了生机和灵魂。

水乡泽国,当然多桥,锦溪古桥有三十六座。古莲桥、十眼桥、太平桥、南塘桥等等。它们形态各异,有廊桥、拱桥、平板桥。用的大多是花岗石的材料,古朴美观。

锦溪古镇区现存的古桥,大都为明清建筑物,桥上碑记、挂联、花纺镌刻精细,形成水乡特有的“桥文化”。

站在石拱桥上,低吟着古人的诗句,放眼桥上桥下风光,的确有一种醺醺然的感觉。锦溪桥梁密度之高,是国内罕见的,远远超过了水城苏州。而桥的历史,从唐朝的红木桥,到宋时的里和桥、太平桥以及明清的天水桥、普庆桥、十眼桥……唐宋元明清,从古看到今,桥上的碑记、柱联、花纹等镌刻精细,历历在目。

古镇区普庆桥上镌有这样一幅对联:“东迎薛淀金波远,西接澄湖玉浪平”,形容古镇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世外桃源般的田园风光,以及当时商家云集、船贸发达的繁荣景象。

文化是一座小镇的灵魂,锦溪自古崇文尚墨,历代的文人雅士流连于锦溪,吴中名士如沈周、文征明、归有光无一不对锦溪吟诵传世“春风拂拂柳依依,无数莺声燕语时。红杏碧桃花烂漫,长堤曲巷水流漓。”这是明人高启笔下的绝美锦溪。

在锦溪流传着一句民谣:“愿天常生好人,愿人常做好事”。窈窕古风,扑面而来,只有江南清幽的水,才能养出清澈的心。不管暑去秋来,锦溪人的骨子里心性向善,静水流深。

锦溪有别于江南水乡的另外一个看点是博物馆。锦溪有篆刻馆、古董馆、历代钱币珍藏馆及古砖瓦博物馆。

江南的锦溪与周庄同属昆山,它的水巷街市、它的躬身石桥、它的水边人家都是周庄所拥有的,所以人称“第二个周庄”。然而,它那门类众多的博物馆,却是我锦溪之行的另外一个收获。

美丽优雅的锦溪有两千余年的历史积淀,聚汇江南水乡之独特神韵,苑若一幅动人心魄的绝妙画卷,无怪乎沈从文喻她为“睡梦中的少女”,冯英子则称她“淡抹浓妆总相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