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一开始,就以精练传神的笔墨,描绘了秋水时至、百川灌河的宏伟景象,由此自然引发出河伯的骄傲自满之情。接着又从东流入海的河伯的视角,见出大海的浩淼无际,由此自然引发出河伯的惭愧无地和望洋兴叹。在此简单明了的自然现象中,读者的视野也和河伯一样顿然开阔。此段文字,可谓极尽行云流水之妙,笔意与水势仿佛已相浃俱化,了无分际。而北海若的议论,也就借此形象的呈现自然地涌流而出。以“井蛙”、“夏虫”、“曲士”三个比喻,北海若精辟地说明了认知判断总是受到生存处境的局限的道理;又以“礨空之在大泽”、“稊米之在大仓”、“毫末之在马体”三个对比强烈的比喻,形象地阐发了小与大之分别。这段文字,可以说是《逍遥游》篇“小知不及大知”的精彩发挥。而当河伯在破除了自以为是的成见,随即又陷入了小不及大的新成见时,北海若又从“量无穷”、“时无止”、“分无常”、“终始无故”等四个方面,越过具体的感性直观层面,思辨地阐述了他相对主义的时空观和变化观,并从这一自然哲学的洞见中,进一步引申出“得而不喜,失而不忧”、“生而不悦,死而不祸”这种超脱旷达的人生哲学,充分体现了庄子哲学贯通天人的周延性。至于“计人之所知,不若其所不知;其生之时,不若未生之时”,则又是《养生主》篇“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矣”之论的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