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随笔:觳觫归梦
一、出梦
从梦里出来的时候,我是有感觉的,就是知道将要醒了,快些不要在意这虚梦了,预感很强烈,内心很寒凉,虽然那人的剑还扎在心上,却不见血也不疼痛,我只是在等待,等着醒的时刻。此后我一直寻找和梦里的自己比较相似的画,只找到了一张六条妃子的画儿,就做了自己的个人形象放在网上了。
我不清楚梦里的自己弹的是什么曲子,一层层纱隔开我和黄衣男子,确切说是个勇士,是来杀我的,我并不害怕死亡,只是想弹完这曲子,在最玄妙的音色里接受死亡,那种死态很美,杀我的男子眼睛血红,仇恨,杀我,只因为想看清楚我,如果不杀我就没有理由靠近我,如果不杀我,就不可能在我的灵魂里留下任何印象,我从那眼神里懂得,他只是希望我注视他一眼,似乎那已足矣,只有这种方式能使我注意到他,或者更可怕的是他太了解我,知道杀了我就是最爱我的方式,知道杀了我,我会获得最大的解脱和最美妙的幸福,倘若是为了使我记得他而杀我,我依然会忘记他,倘若因为了解我而杀我,我想在死那刻,我便为他动心了呢……
红衣男子来到的时候我已在熟悉死亡,在逐渐沉醉消失时的美感,那种惨绝的凄艳是我最心爱的场景,只是还略微有些悲伤,怨那红衣男子没看见我倒下时,黑发飞扬,眼神媚醉的样子,我相信只有让他看见我死前那最后一刻舞动的身姿和活泼的表情他才能永生难忘地记住我,心疼我,并痛苦无比地永久思念我,只有让他看见我那般美好地消失,才能最使他心痛,最使他无奈,使他恨自己,使他爱我胜于自己胜于一切……
我面前本有着亿万纱墙,为阻隔红尘浊扰,原本以为任何人都看不见我,看的见也不看不清,看的清也看不明白,可谁能料到恨和爱能穿透一切呢?
我知道我将醒来,就索性真的沉入死亡里,却又清醒知道这都是假的,我没死,这是梦。( 文章阅读网: )
红衣男子杀了黄衣男子,然后自杀。
黄衣男子究竟是为了我而杀我,还是为了红衣男子杀我?究竟是为了引我注意还是引红衣男子注意?
他杀我,才能使红衣男子出现,而红衣男子杀他时,他面带微笑。
黄衣男子要的是我还是爱我的红衣男子,难道黄衣男子爱的是红衣男子?
我感到无限恐惧……
大千奇妙,也有我所没有掌握的住的,红衣定然是记住了黄衣了,是恨,黄衣可能根本就不在乎我死或生,他柔弱清秀,苍白胆怯,却杀了我,他真的只是为了让红衣看他一眼吗?
红衣抱着我,仰天长啸……
我看着黄衣用染着血的手抓着红衣的衣角,面带温情,我竟心疼起来……
我究竟心疼是黄衣的爱还黄衣那女性的魂灵?
我不晓得我到底想得到什么。
哦……
其实我一直都想失去自己,一直都想……
一直都想……
我的红衣勇士,为什么杀我的人不是你,若是你,我又会如何?
二、入梦
那是我灵魂的模样吗?风吹过我的时候我会变成一片片叶形的透明水体,浮在半空中,错落有致,慢摇轻摆,闪耀着泪一样碎小的光泽,有的叶形水片儿在风吹过后会如泡沫一样溅开,脆裂成无数星星点点的光粒儿,逐渐消逝。
完全安静时,我会聚成人形,仍是通体透明,但有了血肉,朦胧模糊晃成人蛇一样的轮廓,稍微一丝风力便使人形皱开,弯曲扭动成波纹状荡漾起,熬得风平浪静的时机,定为人身,天上偶尔坠下一道虹裹住我,极美的光渗透我,纱一样披在身上。我头顶是雪,脚下是火,左手是日,右手是月,万斤重负压在我无定无形的身上,我十分痛苦绝望地期待谁来带我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我能感到自己是被魔鬼囚禁起来的,他逼我嫁给他,我不愿意,他就让我不生不死的`留在生不如死地。
除了舞蹈,我什么也不能,除了舞蹈保持着我尊重的骄傲,没有其他办法维护我高昂的灵魂,即使被囚,我也要高贵地存在,即使痛苦,我也要唯美地悲伤。
当习惯了绝望后,痛苦就麻木而迟钝了,我已经不数日月,不想来去了,一心学着不生不死。
他,一身黑衣,一双因爱生恨的仇眸。
他,一身血衣,一双因爱受苦的火眸。
血衣杀了黑衣,一路尽留骷髅,踩着白骨寻找到了我。
我知道他来救我了,太多等待的日子,太多苦,跳进浮着雪花的火湖,我重生了自己,以一身光亮绝灿迎接他,我仍是怕风,风来时我便碎散为一片片水叶儿,随风流荡,不能左右自身,在泪的光刺儿刺儿里灼痛锈钝的心。
还好,没有风。
他抱起在火湖里天舞的我,用血染的大衣包紧了,我深含恨意地看着他,为什么,为什么才来救我?
搂着他的脖子,用脸蹭着他下巴的胡渣。
忽然一阵风吹开了他的大衣,我便随风而散,变成浮挂在空中的水叶儿,一片一片聚起疏开,太阳从右手摔下,突放万丈光芒,剧烈升空,我随太阳而去,一片片水叶儿晶莹灿烂地闪烁着,绕成一团,环成一圈,飘成一串,最后一片水叶儿的尾梢闪了一下,消逝在太阳里。
血衣站在地上,仰望着徐徐上升的水叶,沉默绝望,手心握着我的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