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写的那是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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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文 / 周荣池
诗人以为春暖花开的时候应该面朝大海,他们的因果关系从来都是感性的,是我们难以理解的,所以海子能够独一无二。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春天,作为一个孩子,春天之于我的记忆更多的阳光和阳光里的田野。
母亲说:“打过春,赤脚奔。”田野的泥土在解冻之后,酥软细腻。蛰伏了一个冬天的虫豸们都钻了出来,或鸣或飞,庆贺见到了一年中的第一抹新绿。在里下河的田野里,江夔说:“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荠菜花小,点点斑斑的白花中尽透着它独特的香味。它们随处可见,在麦田的边上似乎又多一点。“麦浪”这个词只有你站在风里,见风吹过才能知道其中的美妙。麦苗相互摩挲如窃窃私语。你还可以在这个时候理解“梦里青草香”的味道,因为这时风正把他们送到你身边。而此时,我正和我的玩伴隐约在田野之中。
阳光明媚。下午。
“打猪草”并不是遥远的戏文中才有的事情,在我们的童年里就有。只不过我们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它已经不是一件辛苦的事情了,相反它给我们带来了快乐——因为没有人强迫我们去做,而这又是我们能够三五成群地溜出来疯的最冠冕的理由。我们可以来“钓”土蜂。工具非常的简单,就是一根纤细的草,在一个堆满细土屑的小洞口趴下,用草把那些小东西勾引出来,然后装在从合作医疗的垃圾堆里拣来的玻璃瓶里。我们大都会忘记他们,他们就在某个角落里安静地死去。其实那些小东西“钓”上来后,快乐已经有了,没有人在乎,怎么来处理他们,因为我们只是孩子。
这个时候,正好春暖花开。天气倘若再热一点,真正草长莺飞时候,田野里就有蛇了。这时候只有猎人愿意在田野里走,因为野鸡随处可见。对于我们而言,这些美丽的鸟儿,我们只能听听它们难听的叫声——它们总是突然飞向天空。
后来,我离开这里。离开我的玩伴,他们也离开了这里。洗干净了手上的泥土,拍干净了身上的灰尘告别田野里的春天。以后春天只有被关在窗外,只有书声朗朗能够随风逃脱出去和花香、草香幽会。鲁迅先生在三味书屋里思念他的百草园大概和我们的心境是一样的。
但是这种心情绝对不是失落的,因为我遇见了海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一阵暖风从书间扑面而来。这里的春天照样是着了红的,染了绿的。这春天不是“帘外雨孱孱,春意阑珊”,这样的春天虽然诗意但是充满孤独;不是“春风又绿江南岸”,这样的春天很讲究但是又太拘谨;也不是“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这样的春天感性但是又太懒散。海子不喜欢,因为我们这些孩子也不喜欢。
所以远行吧。海子把一个读书人的执拗、真诚和智慧都给了这个美丽的春天,面对着陌生的大水,阳光灿烂,因为春暖花开了啊。这个春天属于海子的,天真、纯洁、宁静,并且充满书香。海子在有海的味道的风里遇见了属于他的春天,美丽的春天打动了他,他纵情地大声歌唱——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然而这种美丽最终没有让他沉醉,他又在这种美丽里解读出生命的寂寞来,于是他召唤来了春风,又随它远行了。我们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只知道这是一次心灵与生命的远行。
春暮,我写下这些。因为想到了海子,更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大海。但是我想这个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了解到了海子的深情和唯美,而且我纵是囚于这一没有海的城市,走过没有春风的水泥森林,我也能感到书香里的春风——它已经化作一股暖流涌上我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