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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守着花一样的芬芳

散文:守着花一样的芬芳

 我在一个雨天走近它。墙角处,它红得清纯、干净而又安静。小小的,饱满的头颅昂扬在细细的草茎上,风一吹,沾着的雨水轻轻滑落,花骨朵柔韧地颤动几下。它的好看,不是惊鸿一瞥,也不是富贵斗艳,它的好看是淡淡的,不求人看到,却如大地的篱笆、乡村的炊烟,默默地、自然地,却又生命力非凡地在那平凡世界里盛开。

 这花儿,倒让我想起那个常来我们小区收废品的人。她娇小、瘦削,五十多岁的样子,声音倒很洪亮,常骑着三轮车来我们小区转悠吆喝。那天,我把车库里堆放的水果箱、牛奶箱之类杂物一股脑儿往外扔,她说六毛钱一斤,我说你收去吧。我的本意是你拿走好了,她却很细心地把纸箱都拆了折叠好,找来一条尼龙绳四角缚住,杆秤钩子拉起这叠纸板。女人已经把脚踮得很高了,她的手臂拼命地往上提,脖子跟着吊起来,伸着头去看像是很遥远的?秤花?,等整个身子稳住了,似乎看到她为了平衡屏了一会气,本来不大的眼睛眯得更细了,很快,她响亮地说出?七块八?,紧接着,她又说:?给你八块钱吧!?我忖度了一下,估计钱是一定要给我的,我便说那就七元吧!她迅疾地补了一句:?都已经是七块八了?,似乎觉得把八毛钱省去了很不好意思,又一边说?你人真好?,一边从三轮车的底座下取出钱来。我接过钱的一刹那,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滋味从心头生起,是温暖,是感动,是敬意,抑或是生活的朴质?手掌上,棱角坚挺的五元纸币和两个锃亮的硬币静躺着,此时传递着我的手温,我显得笨拙极了,不知道该安放何处?

 我迟疑的片刻,她又与我聊起我妈。我妈七十多岁了,隔三岔五要来屋边的一片菜畦里耕种,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她们就聊上了,很熟络的样子,有时,我在书房里,就传来两个女人絮絮叨叨、家长里短的腔音,一个是吴越老媪,一个是河南妇人,语言的交流上却一点没有沟壑。我突然想起?醉里吴音相媚好?的诗句,感觉那么温馨,那么投缘。她们究竟聊了啥,我没听清,但我听得出,每一次与我妈聊,她都很爽朗开心。在别处的城市、陌生的人群里,女人知道,除了三轮车上自己的吆喝声,她大多数时间是寂寞的,只是一个人穿行在城市的小区,在别家的灯火中念想着自己的家人,念想着幸福团聚的日子。所以,女人见我妈的身影没有在菜园里晃动,她就惦记起我妈来了。她说我妈身骨子真健,很善良,人好。在她眼里,我妈是她恩人似的,她说这话时,满心的喜悦写在脸上,仿佛有一阵又一阵的幸福掠过来。我莫名被眼前这样一个直性子女人感染,转眼又瞥见那朵墙角的无名花,灿灿然,润湿,光洁,红晕在娇小的花瓣上荡漾着,那么透亮。

 夜色渐渐笼罩过来,女人已经把一天的收获都高高地堆向三轮车,她习惯地环顾一下?营地?,俯下身,拾捡起草缝和石隙间的断绳、纸屑和破塑料瓶,甚至不是她扔的一个烟蒂?日暮苍山下,一个早已被纸板淹没的女人渐行渐远。

 我想,我们每个人都会有梦,大多数人都在为自己的梦竭尽全力。尽管有时候并不招人注意,但坚守着花一样的芬芳和情操,不迷失不低落,自有生动摇曳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