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六六,生于农历六月初六。长辈说有福之人六月生,而我出生的那天似乎无比吉利,六六大顺嘛。还有一种说法,说这一天全年最热,乌龟也会出来晒壳。但不知为何,再多的六也无法抵御乡下重男轻女的观念,况且我是多余的孩子,是家里第二个女儿。
那天,领养我的男人女人吃力地爬着山坡,紧紧地捂着我,带我回家。但他们未料到,那个还在月子里的女人竟发疯似的哭着喊着一路追赶上来,一把从他们怀里抢回了自己的孩子,而她的老公没有说一句话。
她文化程度不高,初中没毕业,却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成为留守儿童。在闭塞的乡下,她把我慢慢养大。
我五岁那年的'生日过得格外“隆重”——总是数不清五个手指,情急之下,她提着我的双腿悬在粪池上方,准备往下按。一时间,恨铁不成钢的她,惊恐至极的我,还有闻声赶来对她破口大骂的老人家,家里乱成一锅粥。我终于被放了下来,不记得惊吓过后,为什么就能很快数清五根手指。只记得,桌上的那碗”长寿面”比往常多了一勺白白的猪油。猪油一点点晕开,晕出一朵小花,小花下面藏着一枚荷包蛋。
如今,该我送花了,纸花,也是白白的。
子欲养而亲不在。又是一年六月六。时光的河水漫上来,我站在河中央,内心一片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