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离我远去有无数年了。每每想到故乡,就想到老家的梨子园。想到梨子园,也就想到那些美如白雪的梨花,以及孩提时幼梨挂满枝头时嘴馋的情景。
年前,老家捎信来说堂侄健健要在三月结婚,请当姑姑的我回去参加他的婚礼,对于这个莫大喜讯,我必须回去祝贺,毕竟那是我的娘家喜事。但更多的是我挂牵老家的梨花,想借此机会回去闻闻久违的梨花香倒是真的。
在我的记忆深处,老家的梨树特别多,而且树干都很高很粗。整个村子几乎都是梨树,横竖株距成行,每到梨花开的时候,花香四溢,沁入心扉。蜜蜂们嗡嗡的奔在梨花上面,飞来飞去的忙着采蜜。我和村里伙伴们也跑来跑去偷摘梨花,把摘的梨花撒满地,或插在伙伴们的头发上。也不计摘梨花的后果。
如果摘花被长辈们看到了,一定会引来大声制止和遭训骂。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我们几个调皮蛋去偷梨花,刚爬上梨树,就被我爷爷看到了,我爷爷大声喊道:“住手,你们几个死猴猴儿,是要把咱们的命根子弄绝啊”,“不就是几朵梨花吗?值得大惊小怪的?”我一边小声嘀咕,一边溜下梨树。哪知道还是被爷爷听见了,爷爷气得像疯了一样,拿着一根木棍追赶过来,吓得我们拔腿就跑,晚上都不敢回家了,呆在山顶的梨树下,我们坐了一个通宵,大家都没说一句话,只有蛐蛐声音在耳旁不停的闹腾。
再后来,我是不敢去摘一朵梨花了,因为我怕爷爷,为那事,爷爷很久看我们都不顺眼。我只能远远的看他了。母亲对我说:“一朵梨花就是一个梨子,你把梨花摘了,就是等于把梨子摘了,爷爷当然要生气,我们整个村子得靠梨子换钱,有钱才能买盐回家,才能买粮食回家,不然我们都得饿死。”
原来是这样,我战战兢兢在爷爷跟前向他道歉。“爷爷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以后不去摘梨花了。”我一句道歉话。使得性情古怪的爷爷对我好了很多,对我们不再吹胡子瞪眼了。
梨花很快凋谢了,继而是一个个小的青疙瘩出现在花谢的地方,原来梨子早已孕育在花下。毕竟我们是孩子的缘故吧,不等梨子长大,就又开始犯错误偷嫩梨子吃。嫩梨子嚼起来有点涩口、夹口,一点甜味也没有,也吞不下去,只能吐地上。可我们就爱做这样无聊的事情。离地面近一点的几棵梨树被我们信手摘了很多,不过这个细节还是又被爷爷知道了。
爷爷也太聪明,不再大声喊我们,而是在远处逮我们。看我们一爬上树子,就悄悄走来树前,抓我们一个正着,等我们再次溜下梨树时,爷爷的木棍早落在了我的身上。妈呀,那个疼真没发说。以至于我在心里开始恨我爷爷。发誓说我长大后自己栽梨树,结的梨子不给爷爷吃。却不知道爷爷是多么的心痛我。为了让梨子变成钱,自己却舍不得吃一口摔烂的'成熟梨子。而是自己给我挑上最大的梨子放好多在家里。爷爷说让我吃个够。爷爷对我吃梨子半点都不吝啬。看我吃梨子时,爷爷都会出自内心的笑,有时爷爷也会冒出一句话问我,“今年梨子的味道如何?”我却不敢回答他,只能轻轻的将梨子递与爷爷,爷爷却不尝一口,而是叫我吃完,别浪费了。
梨子成熟那段时间,爷爷天天都会去街上卖梨子,卖完梨子回家时,爷爷都不会忘记给我带回一些糖果,那是爷爷用梨子换回的糖果,接过爷爷手里的糖果,我都会放一颗糖果在爷爷嘴里。爷爷喊好甜,我也觉得好甜,爷孙一起笑得好开心,那个时候我却半点不怕爷爷了,反而觉得爷爷好亲切,还会在靠在爷爷背上撒娇。
如今,爷爷丢下我们远去多年了,真后悔当年我的那个错误想法,如果今天,爷爷您老还健在,我会买各种梨子,让您慢慢品尝它们的味道。
现在,老家的梨树没有以前多了,大部分梨树已被砍伐。当年梨花开放的很多地方,早被金灿的油菜花取代。爷爷坟地旁边那棵梨树,每年花开得最茂盛。我知道那是我爷爷在微笑。
忆往事,情景恍如梦,有谁心知梨花白;
思亲人,故乡呈眼前,泪花盈满黄土台。
回归故乡的路,就在堂侄健健的婚期。老家不再遥远,此刻仿佛我的灵魂与梨花相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