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视上看到一个怀旧的节目,提到的确良衣服,顿时引起***鸣,我也想起来我的第一件的确良衣服。
应该是我十岁的时候,那天,我正在外面玩儿,母亲让弟弟喊我回家。
当我不太请愿地进屋后,母亲说:“看你的脸疯得灰抹燎烂的,快洗洗脸,好让你金姨给你量衣裳。”
我这才看到那个我叫金姨的胖胖的戴眼镜的上海知青,正坐在我家炕沿边上,她眯缝着眼镜后面的眼睛打量了我一会儿,又把目光转移到炕上的一块白底浅黄和浅蓝相间的格子布料上,然后说:“这孩子穿,有些素淡了,大嫂你做件上衣穿更合适。”
听明白了是母亲要给我做衣裳,也听明白了金姨不赞成给我做的话,我很不高兴,噘着嘴拿眼睛直瞪多事的金姨。
母亲却笑着说:“大妹子,孩子长大了,就她和她哥上学,穿的也应该像样儿点儿,还是给她做吧。”
听了母亲的话,我悬着的心有些放下了,可是,金姨还是看不出来梃地说:“小孩子,穿的日子在后头呢,我看大嫂也没有什么像样的衣裳,这可是我在上海精选的最好的的确良料子。”
我的心又在气愤中立刻悬起来,紧紧盯着那块的确良不料,观察母亲的动静,幸好母亲依然笑着说:“从那么大老远的的地方给俺们捎来,我知道大妹子没少费心,孩子知道美丑了,还是可着他们穿吧。”
金姨这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开始给我量尺寸,接着她在那块不料上,一会儿横一会儿竖的,用粉笔熟练地划了一阵,就用母亲递来的剪子,剪了起来。
转眼间,一块那么好的的确良布料,就在金姨的剪子下成了一堆大小不等的'碎片,因为,我太想要一件当时最时髦的的确良衣裳了,我一直在旁边不错眼珠地盯着,我真担心她给剪坏了。
裁剪完了,连同给哥哥裁剪完的白的确良上衣料子,金姨拿着就往外走,说是到有缝纫机的老李家给我们缝制去。
是母亲不让我跟着去,我才没有见证制作过程。
当母亲捧回来做好的衣服,我一直都没出去淘气,而是静静地却是心底冒火般守在家里期盼着。
我急不可待地将衣服套在身上,发现正好合身,顿时,佩服起了先前我一直怀疑的金姨的手艺。
弟弟妹妹围着穿了新衣服的我和哥哥,羡慕嫉妒恨得要命,他们眼睛发亮,嘴上却不停地说:“臭美臭美鸭蛋壳儿,小鸡抱小鹅,不好看,就是不好看,俺们都不稀罕,不稀罕。”
母亲和父亲则不无歉疚地对没捞着新衣服的弟弟妹妹说:“去去去,去外边儿玩去吧,别欺皮眼仗的啦,等你哥和你姐穿小了就给你们穿。”
我和哥在村里是第一批穿的确良的孩子,怀着显摆的心理去上学的时候,引来的羡慕目光,那可真是无数道了。
我不知道哥具体什么心情,招摇过市的,我是得意极了。
就在那样困难的年代,我和哥却能够抢先穿上时髦的的确良赶上了时髦,而我的父母却是穿着带补丁的衣服,家里家外地忙碌着,为了我们兄弟姐妹不辞劳苦地忙碌着。
可惜,当年的我,甚至包括哥哥,都没有认识到这一点。
多年后,我长大成人了,才明白父母的苦心:爱孩子的父母,就是像我的父母这样,宁可自己再苦再累,也要把能够给孩子的最好的东西给孩子创造出来,只要看到儿女吃穿都好上加好,比他们自己穿金戴银吃香喝辣都幸福快乐。
能做到如此无私无我境界的,只有我们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