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夜抒怀改编成散文 永泰元年,我成都的好友严武不幸逝世。成都变成了我的伤心地,我也不愿久留,打算乘舟离蜀。
怎么又是一个万里悲秋呢?秋对于新生者是收获,对于衰亡者是灭亡。那稀稀落落的梧桐像喝醉了酒一样,摇摆着通红的脸,不知飘向何方——我是否也将在漂泊中灭亡?
启程不久,夜幕就渐渐来临了。我站在甲板上张望两岸的风景,岸上的草轻轻地伴随着微风招摇,远处孤独的树叶傲然矗立,山依旧巍峨,水依旧平远。为什么大自然总是这样万古长青,而我却像立在高高桅杆上摇摇欲坠。我不能像草一样“春风吹又生”,不能像山一样上出重霄,也不能像水一样载舟覆舟,只能孤独的乘着小船飘向不可预测的未来。
夜越来越深了,夜越来越静了,我产生一种空旷的苍凉。星星实在无聊,大都藏在云后睡觉去了。而清醒的几颗似乎想下到凡间来寻点什么聊以自慰,可是他们也只是在天边呆着——显然,地上没有什么可以让他高兴起来的。但愿,这与我无关。辽阔的原野,一点儿也不因为星星的无聊而动半点恻隐之心,依旧一脸冰霜。无边的黑夜和原野显露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冰冷,惟有一轮圆月还稍含亮色。江水东流,浩浩汤汤,月亮在江面上投下一座广寒宫,出没其间。我怎么觉得这天地露出这样的面孔是在取笑我。
人生真是叵测。读书破万卷,也不能挽救一个人起起落落的命运,而今我竟投奔无门。原以为即使不能功名显赫,也能略尽绵力为苍生社稷谋一方乐土。有人说就算我因为身体衰弱辞官告老还乡,也能仗写文章的名气争得一席之地。谁知道呢?
漂泊,无尽的漂泊,不像萧萧落木还有新枝,不像滚滚长江还有源头,我仰天自问:我是什么?天边回响:广阔天地间一只没有归宿的沙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