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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如月随行

月,一轮,柠檬色,不圆,缺了的那一边和广袤的天空连在一起,让人无法猜想它蕴含的内容。高远的天空遥不可及,月在天上,所以月也是高深莫测的,我仰望着孤单地悬挂在空中的月。——我是站在逼仄的小院中仰望这月的,月辉有没有洒落在我身上我不在意,我只知道自己在月下,在独望月亮。再过一天这月亮就圆了,是人人盼望的圆。我在想,是不是所有盼望月圆的人,在月圆的时候心也圆呢?

我希望期盼月圆的人在月圆的时候心也圆。这是我用心为所有人做的祷告。我希望我的祷告能够感动天地,在那一刻让所有人如愿。只是不知道我用心念出的虔诚能不能有效,不知道我的肺腑是不是有人能够懂,这是我的愁,也是我的悲。

站的久了,感觉到凄清的湿重的冷,浑身上下就好像浸泡在冰水里,眼里还有凉凉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缓缓蠕动,我抬手去拭擦,这一拭擦才知道我的手指更凉,如同尖细的钢针在脸上划过,带着疼痛的冷。

夜就是这样的吧,掉落了明亮的繁华,敛尽了喧嚣的张扬,收起了奢侈的翅膀,把深幽的黯淡覆盖下来,扩散到所有的角落。尤其这秋的夜,大概是越来越冷的缘故,更带上了愈加清晰的薄凉,透明的很,粘稠的很,给人萧瑟凄凉的感觉,我的心莫名其妙地更加紧缩起来。

此时,或许有人点起温暖的灯,给需要的人照亮;或许有人独自立在一隅,静静地期盼或思念;或许有人撕扯了虚假的面具,独自在角落喘息;或许有人泡一杯醇厚的茶,慢慢的品味浓淡;或许有人把温柔放在手心,轻抚需要的灵魂……不知道这一样夜色下不一样的人在做什么。

我站在湿漉漉的院子里,四周有秋草荒芜的包围,粘腻的潮湿和冷硬的气息也在缭绕。实际上我很难过也很孤独,但我不介意,因为我感受这荒凉和孤寂以及苦涩已经习以为常。我过惯了这样的日子,我和这样的日子相依为命。我不是贪婪的人,不希望能够有什么改变,也不希望有某个人能够带给我温暖。我只是在院子里站立,悲伤。

凄清的孤单和清幽的寒凉静静地流淌着,重复着,循环着,我不厌倦也没有疲惫,或许我是麻木的吧,这冷冷的萧萧的基调更多时候也磨练了我的灵魂,让我懂得坚强。我知道人世很无奈,现实很无奈,渺小的我无力改变什么,只有改变自己来适应。

前两天我惊闻了一个噩耗,有长辈亲戚不堪病痛的折磨离开了人世,我是参加葬礼刚刚回来,所以心情不大好。其实生老病死普通的很,家常便饭一样,我已经四十岁了,经历这样的事情已经不少,对死亡我也没有了过多的敏感,可我还是感觉到悲伤,——毕竟是死亡。死不同于生,死是消失是永远的不见,所以我还是落泪了。我的心里响着两种哭声,一种是女人的,一种是男人的。我在想女人和男人的哭。如果在平时,男人一般不哭,而女人就不一样,稍微有点不如意女人也许就会哭,所以女人的哭不如男人的哭有重量。可是,在丧葬的场面上,女人的哭和男人的哭同样有重量。女人的哭是一种肝肠寸断的召唤,男人的哭是一种撕心裂肺的无助,女人男人同具那种无能为力的悲怆。尤其是我这种最见不得男人落泪的女人,那种场面让我心碎,不知道是为亡人还是为活着的人。

望着那差一点点就要圆了的月亮,心里想的是有关活着和死亡,心就更加苍凉。

今年的我经历也很多,大多是亲人的身体不大好或者那儿那儿有这样那样的事,所以总是感到心里发寒。有时候听到有人说谁谁不好了,哪怕这个人和我没有丝毫关系,我也心酸乃至于落泪,不知道怎么的,我脆弱了。也许是经历的原因吧,见的多了知道的多了,感悟也多了,变得坚强了能够承受了,同时也脆弱了更加敏感了。

这所有的事情集中起来,我在其中感受,就好像自己是在一个熔炉里接受锻造一样,我更成熟也懂得了更多,因为这个今后的`我也会更完美。我知道了生的不易,知道了死的无奈,懂得该怎样做好自己,所以更完美。我想我也更懂得宽容,更懂得珍惜。我会更爱每一个人,也会善待每一个人,——我知道一旦失去了他们,想做什么都来不及了,没有机会了,那是终身的遗憾,我不想让自己的人生有太多遗憾。

我希望别人也能够多看看死亡的场面,然后让自己明白其中的道理。

今年的我出门也多,大都是远门,还都是不得已的。实际上我不能够离家,但事情来了的时候,我宝贝似的家就好像垃圾一样被我扔下了,因为我知道家里的财产不如人重要。

就在最近几天我就出去了一次,没有丝毫准备就出去了。那时我还在地里收拾成熟的庄稼,突然一个电话来了,我必须外出。——电话是孩子的,外地上学的孩子生病,我不得不外出。我从地里回了家慌慌张张脱掉身上带着泥土和草叶的脏衣服,洗了一把脸后,换上了外出的衣服,拿上包,骑上破旧的自行车到好几里外的村子去坐车。哦,解释一下,骑破旧的车子是因为我可以把这车子随便往路边丢,这样的破车子没人偷,我不必管它。

到了孩子所在的城市后,马上带孩子去医院。时间已经是半下午,我知道走正常的程序赶不及,于是托人找相关的医生。那时我很难过,我也变得圆滑了世故了,知道在不得已的时候利用关系,我还知道从医生手里拿出药方到外边的大药房买药,因为大药房的药比医院里的药价格便宜很多。

我是急性的人,急性的人总是找办法把办事的时间缩短,所以本来需要很长时间的事情我用一多半的时间就处理妥当。但天已经黑了,很显然我无法赶回遥远的家了。

就为了方便,我住在了药房对面的旅馆。房间的空间不大但床倒是很大,我一个人跪在那张对我来说很奢侈的双人大床上,觉得自己就好像一个婴儿。真的,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小小的婴儿。家里我独居的那个房间不大,为了节省空间我的床很小,所以感觉那床好大我好小。我静静地跪在那张大床的正中间,在雪白床单中就好像一个突起的小点一样,很可怜的一个小点。有点像被农人遗落在打谷场中的一粒谷粒。我听不到走廊上其他客人的脚步声,因为旅馆的地板上铺着地毯。墙壁的隔音效果也很好,听不到左右和对面房间有什么声音。我就那样静静地跪在那张大床的中间,很久。不过,我不否认内心的不平静,我想了好多,也静静地流了好多眼泪。

我是习惯安静的人,住在闹市的路旁很不习惯。感觉那晚楼下行驶的车辆吵的厉害,我的耳朵里都是车辆的噪音,还有我心里关于疾病带来困扰的难过……夜深了,我一次次地爬起来,掀起窗帘看对面药房红色的招牌,那招牌是用红色的小灯泡组成的,明明灭灭,倒是很好看。我看着它们想今年我走进过里面多少次,每次在里面花了多少钱。每次我怀里抱着那只药筐走向结算柜台的时候,心里很不安,眼睛总是紧紧地盯着那个吐出薄薄纸片的机器的出口,我很怕那个机器的出口,虽然它不声不响,但带给我的都是震撼,我怕它吐出来的纸片上的数字,我对它有点恨。可每次走进去总要被它控制,我无奈。

那晚我心里计算着那个机器的出口一***吞掉了我多少钱。看药房的招牌,看上上下下车辆带着的雪亮光柱。就那样折腾了一夜。

天明了以后,我很奢侈地跪在大床的中间拢了一下头发。等我站到地上,无意间回身去看的时候,看到床上有很多细黑的长长的线,——那是我的头发。本来我的头发很多的,最近几年却总是掉,尤其是今年,我发现我现在的头发只有我那时的一半多了,心里又是一种难过。我慢慢弯腰,探身,一根一根从白色的床单上把头发拾起来,眼里不由自主就涌上了泪。我感觉我腿痛的厉害,几乎站不稳。——昨晚上楼的时候几乎就迈不上楼梯,现在我发愁我的腿怎么迈的下那些楼梯。

人为什么要生病?生病真的不好,生病了自己痛苦,有时候也给别人造成痛苦。

世上没有疾病多好啊。

可是不能,疾病总是缠绕着太多的人,还夺取人的生命,……有什么办法呢?

重复的日子里也总是重复疾病和痛苦,常常牵绊我的心,而我无能为力。无论是亲人还是朋友,只有听说他们病了,我就难过,我的日子也就没有了阳光,没有了色彩,我知道我的这种感觉和心情不起任何作用,可我左右不了自己的心啊,我惦记他们,我难过。

我在想,如果人间没有疾病没有痛苦该有多好。

可是……不是这样,刚刚就有人因为疾病而失去了生命,他的家人也因为他而无法在月圆的日子团圆。

那么这月……就算再圆,人的心能够圆吗?

我只是一个很微不足道的人,世界怎样,别人要怎样我都无能为力。我空有一颗善良的心却无法改变什么,包括我的祝愿实际上也是一种虚伪,因为我很清楚它固然美好却不能够实现。

人间永远不会是想象中的那般美好,这是我的悲哀。

我望着月,这月就要圆了,很明很亮很美,晶莹,温润,端庄,娴静。月色真的很美,我有一种穿越月色和心灵对视的感觉,觉得心宁静如水般的清澈,仿佛灵魂也经过了洗涤如月般的高洁和神圣。只是……我冷。月光美妙至极却没有温度,不能带给人温暖,这也算是一个遗憾吧。我知道没有十全十美,所以我不是苛求,只是在说客观的话。我知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哪怕最完美的人工改造也不能够十全十美,比如冬季的暖气,能够让感觉寒冷的人得到温暖,但这温暖的环境中空气的湿度是不够的;还有夏天的空调,倒是让人感觉到舒服,但长期在装有空调的房间里待着人的体质会下降。所以,遗憾总是有的,遗憾的存在反倒是一种正常吧。我也想,平日人们盼来盼去希望团圆,但是真正的团圆能够持续多久?也……就好像这月亮一样吧,盼望好久了,一点点地从缺到圆了也仅仅是那么短暂,霎那间就过了那个时刻,让人的心由喜悦又一点点失落下去……那种失落很痛苦,很悲哀,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就好像遥遥相隔的情人,翘首期待着相会,可真正相会了,时间又是那样短暂,刚刚热烈相拥,彼此身上还有着对方的体温马上就是各奔东西……那种痛说不出。

我知道也许有很多人对着月亮寄托他们美好的愿望,期盼他们的愿望能够实现。实际上我也有愿望的,我祝愿我的亲人,我的爱人,我的朋友,乃至每一个人能够健康,平安。

我还知道既然是祝愿就有无法实现的时候,所以我祝愿每一个怀有美好愿望的人能够尽量多一点的实现他们的愿望。

月要圆了,心……也圆吧?希望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