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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朗诵红楼梦原文及翻译

第六十四回 幽淑女悲题五美吟 浪荡子情遗九龙佩

黛玉写了五首诗,题为 西施,虞姬,明妃(王昭君,)绿珠,红拂。宝玉看了。赞不绝口,便题为《五美吟》.宝钗也夸赞命意新奇,别开生面。

贾琏因贾敬停灵在家,与尤二姐,尤三姐相认已熟,乘机百般撩拨,眉目传情。那三姐只淡淡相对,只有二姐十分有意。一日贾琏借喝茶之机,将自己带的一个汉玉九龙佩解下来,拴在手绢上,撂给尤二姐。二姐暗中接过。于是贾琏托贾珍贾蓉提亲,在外置一处房子,将尤二姐原订亲张华逼退了婚,从此进午餐金屋藏娇。

《红楼梦》第六十四回-回评

上半回写幽淑女悲吟,下半回写浮荡子调情,是两扇反对文字。

袭人独留心扇绦,与晴雯等迥异;宝钗独说贞静为主,亦与黛玉等不同:的是贤妻好妾。

黛玉《五美吟》唯《虞姬》一首颇有意味。其馀四首,未见新奇。

私娶尤二姐,说合筹画,俱是贾蓉主见,真是祸首罪魁。写尤二姐善于偷情,是暗补聚麀情事。

尤三姐愤烈性情,已于上回及此回隐隐伏笔。

{鉴赏]

这是林黛玉惜“古史中有才色的女子”寄慨之作,所写的人事其实并非都据史实。如东施效颦出自《庄子》,带有寓言性质;《西京杂记》中所写昭君不肯贿赂画工以致不为元帝所知被诏使出塞的情节只是传说;至于出自《虬髯客传》的红拂形象则更经传奇作者的艺术加工。诗中议论本借古讽今,为现实感受而发。黛玉磋叹“一代倾城”的西施如江水东流,浪花消逝,空忆儿家不得归,其命运之不幸远在白头浣纱的“东村女”之上,这是写她自已寄身于四顾无亲的贾府,预感病体难久的悲哀。她鄙薄反复无常、苟且求荣、甘心得到耻辱下场的黥布、彭越,觉得不如虞美人“饮剑”于楚帐,是借此寄托她自己“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的志愿。她讥刺汉元帝大权旁落,听命于画工,表现了自己不肯听人摆布的独立性格。她惋惜绿珠而对石崇有微词,以为石崇生前珠玉绮罗之宠,抵不得绿珠临危以死相报,又可见其在爱情上重在意气相感,精神上有默契。她钦佩红拂卓识敢为,能不受相府权势和封建礼教的“羁縻”,更突出地表现了她大胆追求自由幸福的生活理想的思想。诗中所咏是否也与小说情节有某种照应呢?这是可以研究的问题。五首诗写的都是关于死亡或别离的内容,有的还涉及事败或者获罪被拘系,这就好象不是偶然的。末首的题材与小说情节似乎相距较远,但有些用语却很象双关,如“识穷途”之类即是。红拂未受“尸居余气”的杨府的羁留而出走了,黛玉最终不是也离开了“尸居余气”的贾府而回到离恨天去了吗?当然,在现存材料很少的条件下,要确切地阐明作者的意图还是不容易的。附带提一下:戚序本与甲辰本上有一条早期批语说“《五美吟》与后《十独吟》对照。”《十独吟》后四十回续书中没有,当是已散失的后半部原稿中宝钗或湘云所写的诗。从诗题看,大概是借古史上十个独处的女子如寡妇、弃妇、尼姑和离别丈夫的妇女等的愁怨,来写那时候的现实感触的。所谓“对照”当也不仅仅限指诗题。

现在再说第六十四回各本文字的异同问题。

己卯本、庚辰本第六十四回的文字原缺,也是后人据另一种本子补上去的。经研究此回文字近程甲本。但我们看梦稿本的文字亦同此回文字。列藏本、戚序本上的文字,也无太大太多的差异。这是和第六十七回不同的。

但两个系统的本子在细节上有些明显的不同。说明仍是两种不同系统的本子。

第一,列藏本此回有“题曰”诗,作“深闺有奇女,绝世空珠翠。情痴苦泪多,未惜颜憔悴。哀哉千秋魂,薄命无二致。嗟彼桑间人,好丑非其类。”按此“题曰”诗和回后的“联对”乃雪芹小说正文,并非脂砚批语。从这个角度来看此“题曰”诗的涵义,前六句乃写林黛玉所作《五美吟》所咏的昭君、虞姬、绿珠、红拂、西施等五个“奇女”,赞美他们的美质,哀叹他们“红颜薄命”的不幸遭遇和命运,所谓“哀哉千秋魂,薄命无二致”是也。后二句是说此回所写的尤氏姐妹的。说像尤氏姐妹这样的“桑间濮上”人,与《五美吟》中所吟咏的奇女相比,“好丑非其类”也(不是一类人)。而黛玉作《五美吟》的意义,戚本有首回前批诗说的十分清楚:“五首新诗何所居?颦儿应自日唏嘘。柔肠一段千般结,岂是寻常望雁鱼。”即是说《五美吟》乃黛玉自况自叹。 在此“题曰”后边,列藏本还有一条较长的脂批为各本所没有(戚本有此批语,作回前批语了,这和列藏本写在“题曰”之后正文之前是很明显的不同)。回后还有但一联作:“只为同枝贪色欲,致教连理起戈矛。”(戚本作 “起干戈”)

以上这三项,梦稿、程甲乙本皆无。这证明列藏本和戚序本为脂本系统,是雪芹原文。不过戚本的批语及一联是经人整理修改过的,而梦稿、程甲乙本为另一系统的本子,虽其基础仍为雪芹原稿,但修改较大。 第二,《五美吟》文字也不尽相同。如列藏本“肠断乌骓夜啸风”,庚辰本等皆作“肠断乌啼夜啸风”,“红颜薄命古今同”皆作“红颜命薄古今同”,“长揖雄谈态自殊”皆作“长剑雄谈态自殊”。

第三、除了《五美吟》之外,散文部分也有异文。如列藏本“旋杆”梦稿本作“旋杠”,“观者何啻万数”作“看的何止万数人”,“邢大舅”作“邢旧太爷”,“乘空寻他小姨厮混”作“乘空在内亲女眷中厮混”,“咕?咕噜“作“唏?哗喇”。“芳官早已藏在宝玉身后”,梦稿加“搂着宝玉不放”一句。“麝月秋纹碧痕紫鹃等”,梦稿本将“紫鹃”改为“春燕”,“在屋里避静呢”改为“面壁”。改动最大的是末尾,即梦稿本第760页末行“只是府里家人不敢擅动”,到761页“如何不来,再说”为止,此皆属高氏所加所改文字。

关于第六十七回和六十四回何种本子的文字为雪芹原稿,何种本子文字是后人伪补,也是历来有争论的问题。有人认为戚本六十七回中有一段写钗黛的对话不合黛玉历来的性格,从而断定戚本上的这段文字是后人添加的。也有人说第六十四、六十七两回程甲本文字是“失而复得”的。现在我们把戚本那段文字引在下边,再用列藏本文字加以印证。来看这一段文字是不是为后人所加,是不是有违雪芹历来笔法。戚本的文字是:

宝钗说:“妹妹怕病闷,固然是正理,也不过是在那饮食起居穿脱衣服冷热上加些小心要就是了。为什么伤起心来呢?妹妹,你难道不知伤心难免不伤血气精神?把要紧的伤了,反到受病的(罢咧)。妹妹,你细想想。”黛玉说:“姐姐说的狠是。我自己何尝(何常自己)不知道呢!只因我这几年,姐姐是看见的,那一年不病一两场。病的我怕了(的),见了药吃了,见效不见效,一闻见先就头疼发恶心,怎么不叫我怕病呢!”宝钗说:“虽然如此说,却也不该伤心。到是觉着身上不爽快,反自己(勉)强扎挣着,出来各处走走逛逛,(附图 (连结)附图 (连结)),把心松散松散,比在屋里闷坐着还强呢。伤心是自己添病的大毛病。我那两日不是觉着发懒,浑身乏倦,只是要歪着,心里也是为时气不好怕病。因此偏扭(牛)着他,找些事件(情)作作,一般(里)也混过去了。妹妹别怪(恼)我说,越怕鬼越有鬼(括号中为列藏本异文或缺字。)

两本异文来看,戚序本文字确实经人整理加工,减少了一些错漏字,不如列藏本文字原始性。但这种修改是少数技术性的,与梦稿本、程高本的大删大改性质不同。

这一段文字与庚辰本第三十二回、第四十五回说病的文字加以比较,可以说明:即戚本六十七回文字是雪芹《石头记》原笔,而非后人所加。戚本六十七回钗黛谈病的文字虽显得冗长琐细,但从好处说,也是写得细腻入微,善于进行人物心理描写的表现,正是雪芹写《红楼梦》所特有的笔法,里边反映作者对这个才女的心理状态和内心感情的看法。黛玉的“自诉愁心?”,“莫怨东风当自嗟”是自叹“红颜薄命”,是曹雪芹为闺阁作传,怀金悼玉。从这个角度看问题,雪芹在作品中这样反复、详尽,不厌其烦的写钗黛谈病,一为雪芹写钗黛对文的一种手法。一为雪芹写“家庭琐事,闺阁闲情”的主题所需要,不然就没有什么《红楼梦》了,并非赘瘤余笔。如果没有这些细致入微的人物心理描写,《红楼梦》的艺术特色也就无从表现了。

有人认为程甲本“讯家童”一节文字写得好,因而该本第六十七回为雪芹真本,他不了解这证明改写者由雪芹原稿的“蓄阴谋”到程甲本的“讯家童”重点的转移变换,正是高氏修改雪芹原稿的结果。这种情况在后四十回中也有不少实例。如九十七回的“林黛玉焚稿断痴情,薛宝钗出闺成大礼”和九十八回的“苦绛珠魂归离恨天,病神瑛泪洒相思地”,这两回书仅就文字来说,也是写得变化多端,淋漓尽致,甚至感人肺腑、催人泪下的,故而过去现在都有些人认为这两回是雪芹的原稿而非高氏的伪续。但事实毕竟还是事实。雪芹用语半文半白,惯用对仗式和凝炼的成语典故。而高氏在梦稿本上的改笔和后四十回完全是北方口语白话,不用成语,亦不惯用对仗排比式。考诸“讯家童”一节高氏在梦稿本上的改文全无雪芹行文用语特点。此两回的真伪问题是一目了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