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洒桐庐”的由来
为了更好地理解“潇洒桐庐”,近日我又重读了范仲淹的《潇洒桐庐郡十咏》,每次诵读都会有新的收获。该诗***10首,句首以“潇洒桐庐郡”作排比,一气呵成,渲染了作者对桐庐潇洒秀美的自然风光和潇洒安逸的田园生活的咏叹。“潇洒”一词,辞典的解释是“清高脱俗”。而在诗人的笔下,“潇洒”已离开了它的本义,一般多指秋天爽朗萧疏的景象,以此借景抒情。如宋代张升在《离亭燕》的开头就写道:“一带江山如画,风物向秋潇洒。”这“潇洒”二字极富生气,一扫传统悲秋的衰萎,一切景物都显得萧疏明丽而有脱尘绝俗的风致,写秋日风光特色,非常大气,展示了如画的山水和潇洒的风物。范仲淹用“潇洒”描述桐庐,不仅与张升的“潇洒”有异曲同工之妙,更是描写了春夏秋冬、风物人情,有了很大拓展。范仲淹年长张升3岁,是同时代的人,谁写“潇洒”诗在先无考,但一个事实是清楚的,就是他们二人有惊人的相似之处。他们都是穷苦出身,同是政治家和文学家,都官至参知政事(副宰相),是宋代词风从婉约转向豪放的奠基人。他们为官以后以清廉律己,关心人民疾苦,同怀“忧天下”的初志,都有被贬谪的经历。我想这也是他们诗文风格相似的原因。那么,范仲淹的《潇洒桐庐郡》又是在一个什么样的背景之下写的呢?我们知道,由于他正直耿介,在朝廷犯颜直谏,仕途并不顺利,几起几落,屡遭贬谪。景祐元年(1034),他第二次被贬,知睦州。他在赴睦州新任途经桐庐时,写下了“沧浪清可爱,白鸟鉴中飞。不信有京洛,风尘化客衣(《出守桐庐道中》)”的诗句,抒发他被贬后的心境。在以后几年里,他多次考察访问桐庐,并在钓台重修严先生祠堂。《潇洒桐庐郡》是他对桐庐的山水形胜、风物人情有了深入了解之后才写的。他一生写下了如著名的《岳阳楼记》等美文和大量诗词,偏偏写桐庐时用了“潇洒”二字,而且连写十咏,这种情况是极少见的,可见范仲淹对桐庐的情有独钟和赞美。在这首诗中,他借桐庐风物抒发了自己的情怀。桐庐对于范仲淹是重要的,尤其是桐庐的自然景观和高风亮节的严子陵。所以,我觉得很有必要了解一点关于严光的历史知识。据记载,严子陵与光武帝刘秀少时同游学,刘秀登基后,他不愿入仕做官,却跑到富春山的钓鱼台来隐居。对此,历来有很多议论,见仁见智,连刘秀也怪他是“狂奴故态也”。不过,范仲淹在他的《严先生祠堂记》中,既赞颂了光武帝,又褒扬了严子陵:“微先生,不能成光武之大;微光武,岂能遂先生之高哉?”《讲堂录》也记载:“帝王,一代之帝王;圣贤,百代之帝王。严光富贵不能淫的高风亮节,为历代所推崇。”在隐逸文化盛行的汉代,严光并非沽名钓誉,一味自命清高,置天下事不顾,而是积极地向光武帝提出“怀仁辅义天下悦”的执政治国理念,可见他是尽了“顾天下大事”之责的,怎么能说他只知反穿羊裘归隐垂钓,不关心江山社稷呢?只是人各有志,也是社会分工的不同,严子陵的作用就是传教于后世,正风俗于当时,是无为而治。所以,范仲淹赞颂严光“独不事王侯,高尚其事”的风骨,“使贪夫廉,懦夫立,是大功于名教也”。并歌颂曰:“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他一方面赞美富春山水,一方面颂扬严光的风骨,在他的《潇洒桐庐郡十咏》中最后写道:“潇洒桐庐郡,严陵旧钓台。江山如不胜,光武肯教来。”我认为在重树“潇洒桐庐”品牌时,了解这段历史对我们理解“潇洒”的内涵是很有帮助的。严子陵、范仲淹对于桐庐是重要的,他们为桐庐留下了何等厚重的文化积淀,我们对这些先贤应深怀感恩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