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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人的诗

斯人

《诗三首>>>

二月,我们的私生活

你是大火熄灭之后在冰上长出的春天,

隔着那行陌不相识的旧日子,

面颊是一年当中最容易腐烂的修辞。

那个时候我们还找不到家,还远远不懂

储存了光影和昼夜的经纬为何

在淋湿方向之后竟丢了露天的水源。

陷入泥泞,从火中挣扎的动作渐渐成了职业。

那些无可挑剔的将被遗忘的命运之诗,

意在正月的腊梅凋谢之前歌唱田野。

已经很少听到呼吸在耳膜中轻语的声音,

恋爱奏响的神秘的山谷之音犹如

黑夜下滑的翅膀扇过大鸟枯黄的树林。

记得那个女人在正午时分漂入我的部落。

为美而作,我扯下一片滚烫的地皮,

给她裁了寂静的睡衣。陪我在音乐中

背弃祖籍。更改一切不曾更改的好消息。

绝境中晒硬的光辉慢慢地迷失了,

沿着岁月疏散的光阴,二十四节气

依照轮回的轨迹,一桢一桢闪过大脑。

而你的轮廓,柔柔地铺在黄昏,

梳理展开的舞蹈,在这潮湿的二月,

默认我们未被父母和传统认可的行为。

树村的树

几颗朴实的果实推门而入,走进那些树

像星辰一样遥渺的高度端坐在云层之上

那些消退的绿越过那片田野

钻破沉悦的六弦之韵,平视永恒上方

包围在沦陷之中的奥秘。昨天的树村

经历了风和雨的浩劫,虫灾饥荒

乌鸦麻雀扯着一叠脏话连篇的废纸

出卖艺术智慧而不屈的脑袋,扭曲他们的生活

其实我明白,这里不是灵魂的避难所

压抑在地下,膨胀的岩浆就要爆发

所以这里是女人的子宫,一些孩子在积累

力量,尝试着想从那些力量之上站起来

在一根根骨头交错着一腔腔热浪的呼吸里

树村的树是善良的,他们是贫穷之中财富的象征

已经没有过多的酒精,从来不曾屈服

从金属的萧条中背井离乡的头颅已被敲碎

馒头和咸菜随着飘扬的旗帜在凛冽

但是,但是那些郁郁而安的软弱的人

有谁这般真正的生活?又有谁这般

握着虚渺的苦难将它们酿成幸福

而树村甘愿沉寂,坚硬如铁的

世俗和硬币在潜意识里筑起梦幻

闷热和寒冷的农房彻夜不眠

一个一直从及时中挖掘永恒的身体

掘开音乐的废墟,从开始那天开始

沿着血汗流淌又风干的痕迹仍然继续

有些想吃饭的人走了,有些挨饿的人还在

有些寻找粮食的人还来。在夏天的干旱中

晒黑的皮肤爬上脊梁呼喊,月色大地

七匹狼围住北京,马头琴跑成了泥泞

十三根鞭子牵着奔波的爱情端坐在羊圈

树村的树不是一捧灰烬,几个男人睡入

酒杯,一把刀子像一道深呼吸

潜入家乡秋收的消息,仰视苍天

怅望北斗的人就是农民父亲,他对着树

甚至张不开口。这世世代代的半个希望

一如尘丝,循着入口的源头试图再挣扎一次

树村,位于北京上地菊园附近,北京最密集的摇滚村,其乐队密集程度已经超过东北旺。那儿生活的绝大部分都是背井离乡、没有背景的外地人。在那儿,我也是外地人,所以同病相怜。

和月亮无关

之一

安放于大海暗蓝色的时间盘面,

甜蜜的糖,像一座天空硕大的乳房,

在夕阳的拖拽下,

轻声擦过婴儿熟睡的脚趾。

物质曾是星辰的一粒眼屎,

天空踩着音乐的节拍,

由内到外,由上至下,展成佛的大掌。

一根青春的头发已将思想捆绑,

云层仿佛一种乌暗的信仰,

垂悬于北方静谧的星夜,

托住一阵习风,

在爱和被爱混乱的人群,

反复辨认自己。

之二

男女锈在爱情中

--严力

一个眼神本身就是一首诗,

每年二月的这一天,

所有的情人都开始大声朗诵,

低吟着月下歌唱的好日子。

天空无垠的落雪是本白皮书,

男人和女人捋平象形的繁体字,

从这一夜出发,掬着爱慕,

只为把自己写进另一个人的心。

之三

比死亡更清晰的声音在哪儿?

八月腐烂的理想在哪儿?

月亮在哪儿?雪落在哪儿?

你在哪儿?我又在哪儿?

之四

被梦中骇人的夜晚惊醒,

哭泣的人点亮台灯,

点亮眼睛,点亮弥散的房间。

屋里着火的是一个人虚弱的意志,

而每一首乐曲的脚下,

土地黑色的灵魂是一座山,

圣灵的故乡是一座山,

我们是一座山。

月亮渐渐稀释于光的本身,

作为天体,作为太阳复制的赝品,

生命显现于一棵桂树,

而那个砍树的人正是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