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找到有关诗词,不过读一读一些典故,还是有点意思的。
白水关及其历史演变
谈到白水关先要说一下白水县。
白水县,汉高帝时置,西汉、东汉都属广汉郡。(《汉书 地理志》、《后汉书 郡国志》)
白水县的地理位置,当按《水经注》的记载。
《水经注 卷二十》漾水条:“白水又东,雍川水出西南雍溪,东北注白水。白水又东,合空冷水,...白水又东南与南五部水会。...白水又东南,径白水县故城东,即白水郡治也。...白水又东南,与西谷水相得,...白水又南,左会东流水,...白水又南径武兴城东,又东南,左得刺稽水口,...白水又东南,清水左注之。”
《水经注 卷三十二》漾水条:“羌水又东南流至桥头,合白水,东南去白水县故城九十里。”
上面白水就是现在的白水江,羌水即为白龙江。由此推知汉代白水县在今四川青川县沙州镇、营盘乡之间白龙江岸白水街。一九九五年至一九九六年修建宝珠寺电站,白龙湖水库蓄水时,淹没了规模较大的汉代遗址。四川省文物研究所考古队为抢救淹没区文物,在青川县境内的古白水关进行了长达一年的发掘,清理了七十余座汉墓,出土了大量的文物(见段明聪《从白水关出土的五铢钱看五铢钱的演变》)。可以确定白水街即为汉代白水县县治。
第一,两汉时期的白水关。
白水关,最早见于记载是《后汉书》。
1.《后汉书 隗嚣公孙述列传》:会公孙述遣兵寇南郡,乃诏嚣当从天水伐蜀,因此欲以溃其心腹。嚣复上言:“白水险阻,栈阁绝败。”[注]又多设支阂。帝知其终不为用,叵欲讨之。
[注] :白水,县,有关,属广汉郡。栈阁者,山路悬险,栈木为阁道。
2.《后汉书 隗嚣公孙述列传》:越巂任贵亦杀王莽大尹而据郡降。述遂使将军侯丹开白水关,[注]北守南郑。将军任满从阆中下江州,东据扞关。于是尽有益州之地。
[注]:在汉阳西县。梁州记曰“关城西南有白水关”也。
3.《后汉书 李杜列传》李固传:出为广汉雒令,至白水关,解印绶,还汉中,[注]杜门不交人事。
[注]:梁州记曰:“关城西南百八十里有白水关,昔李固解印绶处也。”故关城今在梁州金牛县西。
4.《华阳国志》卷十下载:景毅,字文坚,梓潼人也。太守丁羽察举孝廉,司徒举治剧,为氵允阳侯相、高陵令。立文学,以礼让化民。迁侍御史,上计吏守阙请之,三年不绝。以子顾师事少府李膺,膺诛,自免。久之,拜武都令,迁益州太守。上事吏民涕泣送之,至沮者七百人,白水县者三百人。
《后汉书》的这些注解是唐高宗之子李贤和张大安、刘纳言等所作。注解所引的《梁州记》作者为南朝刘澄,与《后汉书》作者基本是同一时期。按照时间上的先后关系,先分析《梁州记》的白水关。
注解二中说“梁州记曰‘关城西南有白水关’也”;注解三中说“梁州记曰:‘关城西南百八十里有白水关,昔李固解印绶处也。’”可见两条注解引用的是同一段文字。
南北朝时的关城,在今天陕西宁强阳平关镇(《阳平关及其演变》黄盛璋《历史地理论集》)。注解三中也说“故关城今在梁州金牛县西”,唐朝时候的金牛县在今陕西宁强大安镇西南,且唐初时关城已经废弃,所以称“故关城”,其在金牛县西,也证明就是今天阳平关镇。到天宝元年,三泉县移治今陕西宁强阳平关镇。(见《新唐书》及《旧唐书》)。
按照南北朝时的里长度,考察今天阳平关镇西南一百八十里的地方,正是四川青川沙州镇一带的位置。所以,《梁州记》的白水关一定就是汉代广汉郡的白水县。
再来说《后汉书》的李贤注。
第一个注解中说明东汉时广汉郡的白水县有白水关,非常确定。唐代没有广汉郡。
第二个注解中说白水关“在汉阳西县”。案唐时汉阳郡即沔阳在今湖北武汉,这里所记载的内容不可能在湖北。那么这个汉阳是哪里呢?
可能一:汉代的汉阳郡。据《汉书地理志》及《后汉书郡国志》,汉阳郡是汉明帝时改天水郡设置。西汉时,西县属陇西郡。东汉时,西县属汉阳郡,即三国时的西县城,在今甘肃西和县西北。
按《后汉书 隗嚣公孙述列传》记载,隗嚣向公孙述称臣在建武四年,而侯丹开白水关在此时之前,且至少在建武三年之前。此时汉阳郡不在公孙述的势力范围内。侯丹也就不可能在此地开关。
且如果白水关在汉阳郡的西县,既与“北守南郑”的战略目的不合,也与注解二、注解三中《梁州记》记载的白水关地理位置不合。
所以,这个汉阳也并非汉明帝时改天水郡设置汉阳郡。
可能二:汉中郡的沔阳西县。汉水古代又称为沔水,汉中的沔阳县因在沔水以北而得名。在不同时期又经常被称为汉阳。
沔阳西县的历史演变在黄盛璋的《阳平关及其演变》中作了较详细的分析:汉代有沔阳县,晋时桓温于公元322年平定四川设晋昌郡治白马城(今勉县武侯镇),刘宋又侨置华阳郡于浕口城(今勉县武侯镇),但本身都不是县治,仍隶属沔阳。后魏正始年间(504-507),分沔阳宪置嶓冢,并属华阳郡。隋初废华阳郡,改嶓冢为西县(607年)。唐、宋、五代因之,这时西县就代替了汉魏六朝的沔阳。元至元二十年(1283年)省西县入略阳,将原属西县的铎水镇(今周家山镇西南)改为县,并将原在略阳的州治移到铎水县。明初将州为县,洪武四年把县治从铎水移到明清时代的沔县城(今武侯镇),民国二十四年又从明清的沔县城移到东边的城关镇,为今勉县。
《隋书 地理志》:“ 汉川郡 旧置梁州。 统县八,户一万一千九百一十。
...西,旧曰嶓冢,大业初改焉。有关官,有定军山、百牢山、街亭山、嶓冢山。有汉水。”
《旧唐书 地理志》:“梁州兴元府 隋汉川郡。.......天宝元年,改为汉中郡,......”又说:“天宝元年,改为安康郡。至德二年二月,改为汉南郡。”同一件事《新唐书 地理志》记作:“金州汉阴郡,上。本西城郡,天宝元年曰安康郡,至德二载更名。”
不排除隋之汉川郡入唐曾改为汉阳郡之可能。
此段《后汉书》说侯丹开白水关“北守南郑”。因南郑即为汉中治所,李贤等作注很可能是为了附会此段记载,说白水关在汉中的“汉阳西县”。因为很明显,说白水关在汉中的“汉阳西县”与此注所引的《梁州记》龃龉不合。由此可见李贤等并不能分辩此白水关之所指。
究其原因,是因为唐时的交通状况已经发生变化,从汉中到成都主要是从三泉县(唐初三泉县治所在今四川广元北的大滩镇南,属利州;天宝元年,县移治今陕西宁强阳平关镇,属梁州。见《新唐书》及《旧唐书》)南下绵谷县(今广元),然后至益昌(今广元昭化镇)。李贤等未能了解,秦汉三国,成都、汉中交通的主线是要通过广汉白水县的。因而就出现了所谓的“汉阳西县”白水关的说法。
考古发现及出土文物也证明,白水关就在四川青川县营盘乡境内的白龙湖的中心湖的东北岸,与沙洲镇隔湖相望。(段明聪《从白水关出土的五铢钱看五铢钱的演变》)
关于汉中入蜀路线的变化,这里附带说明。据史料记载以及考古发现,历史上金牛道的中间路段,不同时期稍有变动:
秦汉时多走北路,即“白水关说”路线,通过广汉郡白水县。
即今陕西勉县-大安镇-阳平关镇-平丘镇-广坪镇-四川青川县沙州镇一线,这里正是一条山谷断裂带,完全可以行军。
以上的记载都说明,两汉时期汉中与成都的主要道路经过白水。
从考古角度来说,在这条路线上,分布有多个汉代遗址,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宁强阳平关镇子龙山遗址和平丘镇枣林坝遗址。而在后世的金牛道主线上没有发现任何汉代遗址或墓葬,而多为明清时代。说明陕西勉县-大安镇-阳平关镇-平丘镇-广坪镇-四川青川县沙州镇是汉代通行的大路。无怪乎刘琳也认为南北朝以前,金牛道的在勉县和广元昭化镇的主线是陕西勉县-大安镇-阳平关镇-平丘镇-广坪镇-四川青川县沙州镇-三堆镇-广元昭化镇了(《华阳国志校注》,巴蜀书社,1984年)。而力之勤先生在《金牛道北段线路的变迁与优化》(《中国历史地理论丛》,第19卷第2辑,2004年6月)一文,对历史上金牛道北段的变迁论述尤详。
《中国文物地图集 陕西分册》宁强县:
子龙山遗址<阳平关镇阳平关火车站东北 东汉>位于子龙山上,面积约7.5万平方米,文化层厚0.5-1.5米。采集有铜铁蒺藜、铜镞、”当王天命“文字瓦当及绳纹筒瓦、板瓦残片。1962年暴露土坑墓,出土陶俑、陶碗、陶杯等。
“枣林坝古代居落遗址 位于今宁强县千丘镇西南约1公里处枣林坝的二级台地上,北靠嘉陵江,南至阳广公路。东西约45米,南北宽约10米。台地表层有少量的陶瓷片。在距表层1米深处有大量汉代泥质灰陶片,以弦纹为主,蓝纹次之。在汉代文化层下3米深处有新石器时期的夹沙红陶及泥质红陶片。汉代文化层上遗有唐宋时期的瓷片。”
在大安镇、徐家坝镇、广坪镇也都发现了汉代墓群。(《中国文物地图集 陕西分册》宁强县)
另外,1954年因修宝成铁路,在今宁强阳平关镇古砖下发现“朔宁王太后玺”金印一颗,现存重庆博物馆。按记载“朔宁王”是东汉初公孙述封隗嚣的封号。史传的记载,隗嚣未曾入蜀。此印很可能是隗嚣兵败,王元入蜀求救时遗落在今阳平关的。说明今阳平关附近处在陇蜀的枢纽位置。(《修筑宝成铁路青工李海章发现汉朝朔宁王太后印章》见《文物》,1954年7期140页)
自晋代至于唐宋,石牛道多取今阳平关镇向南沿嘉陵江至广元朝天一线。这一点,从嘉陵江沿岸的行政建制变化就可以看出来。后汉至三国,汉寿以北、白水以东、沔阳以西、沮县以南,没有行政建制,石牛道必经白水。三国时在朝天东北置昭欢县,《华阳国志校补图注》认为在今广元东北朝天,沙河至陕西阳平关镇之间,在嘉陵江岸,兹从之。则此道三国时期已经被重视;晋代又分晋寿(即蜀汉汉寿,今广元昭化镇)置兴安县,治今四川广元。隋改兴安为绵谷(见《旧唐书》)。唐武德四年析利州分绵谷县置三泉县,为南安州州治,在今天四川广元大滩镇南,武德八年废南安州,以三泉县隶利州(治今四川广元),天宝元年,改属梁州,移治沙溪之东,即今陕西宁强阳平关镇唐渡擂鼓台村。宋时三泉县直隶京师。
而宁强线之有建制始于唐武德四年析利州为南安州所领嘉平县(《旧唐书 地理志》,《新志》作嘉牟,《两唐书地理志考释》认为嘉平县治宁强县南),但是武德八年与南安州同废。可见唐时宁强附近经济人口还是不很稳定的。而宁强县石牛道上的其余地名,除罗川、龙洞见于唐末记载外,其余均为元代以后才有记载(参《金牛道北段线路的变迁与优化》,李之勤,中国历史地理论丛,第19卷第2辑,2004年6月)。说明宁强线石牛道至少是唐后的事情。
明朝时候,置宁羌州(今陕西宁强), 南路(即“朝天说”)在明清时代才得到较多利用。在这一路线上所发现的多为明清时期遗址和墓葬,连唐宋发现都很少。
第二,三国时期的白水关。
三国时期的史籍中没有两个白水关的说法。
《华阳国志 卷二 汉中志》记载:“又遣杨怀、高沛守关头”、“白水县有关尉,故州牧刘璋将杨怀、高沛守也。”
《华阳国志 卷五 刘璋志》记载:“庞统说曰:‘阴选精兵,昼夜兼行,径袭成都。璋既不武,又无素豫,一举而定,此上计也。杨怀、高沛,璋之名将,各仗强兵,据守关头,数有笺谏璋遣将军还。’ 刘主然其中计。即斩怀等,遣将黄忠、卓膺、魏延等勒兵前行。…”
《先主传》记载:“璋增先主兵,使击张鲁,又令督白水军”… “先主大怒,召璋白水军督杨怀,责以无礼,斩之。”
《庞统传》记载:“璋既还成都,先主当为璋北征汉中,统复说曰:“阴选精兵,昼夜兼道,径袭成都;璋既不武,又素无预备,大军卒至,一举便定,此上计也。杨怀、高沛,璋之名将,各仗强兵,据守关头,闻数有笺谏璋,使发遣将军还荆州。将军未至,遣与相闻,说荆州有急,欲还救之,并使装束,外作归形;此二子既服将军英名,又喜将军之去,计必乘轻骑来见,将军因此执之,进取其兵,乃向成都,此中计也。退还白帝,连引荆州,徐还图之,此下计也。若沈吟不去,将致大因,不可久矣。”先主然其中计,即斩怀、沛,还向成都,所过辄克。”
从所有记载来看,很明显,关头、白水、白水县是一个地方,没有第二个白水关。
又《三国志 法正传》载法正与刘璋书曰“鱼复与关头实为益州福祸之门,今二门悉开…”云云,即言益州东、北两面,门户洞开。鱼复与关头并称,则关头并非泛指而是专名,即白水关之别称也。
另外,三国时候的历史记载提到“白水”的,还有以下几处:
1.《三国志 陈群传》:“群上疏曰:‘……昔刘备自成都至白水,多作传舍,兴费人役,太祖知其疲民也。’”《三国志 先主传》引典略曰:“备於是起馆舍,筑亭障,从成都至白水关,四百馀区。”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从成都去汉中,通过白水关的路线是主要道路。
2.《三国志 钟会传》记载:
“姜维自沓中还,至阴平,合集士众,欲赴关城。未到,闻其已破,退趣白水,与蜀将张翼、廖化等合守剑阁拒会。”
“邓艾追姜维到阴平,简选精锐,欲从汉德阳入江由、左儋道诣绵竹,趣成都,与诸葛绪***行。绪以本受节度邀姜维,西行非本诏,遂进军前向白水,与会合。会遣将军田章等从剑阁西,径出江由。未至百里,章先破蜀伏兵三校,艾使章先登。遂长驱而前。会与绪军向剑阁,…”
可见,钟会伐蜀的主力进军路线通过白水的。
3.《三国志 法正传》所载“鱼复与关头,实为益州福祸之门”,可见白水关的重要性。
以上记载都说明,三国时候,金牛道的主线是通过白水的。
第三,两晋南北朝时期的白水关。
第一,主要说一下李特伐杨难敌的史实。
《华阳国志 卷九 李特志》:
“文硕杀李国,以巴西为晋。平寇将军李凤在晋寿。…
以(李)凤为征北、梁州,任回镇南、南夷、宁州,李恭征东、南蛮、荆州,皆大将军、校尉、刺史。…
李凤在北,数有战、降之功。时荡子稚屯晋寿,害其功。…
大兴元年,凤以巴西叛。(李)骧讨之,久驻梓潼不进。雄自至涪,骧遂斩凤。以(李)寿代凤知州、征事。…
初,氐王杨茂搜子难敌、坚头为刘曜所破,奔晋寿。晋寿守将李稚,荡第二子也,受其赂遗,不送成都。曜既引还,稚遣难敌兄弟还武都。遂即叛稚。稚悔失计,连白雄求伐氐。雄许之。群臣多谏,雄不从。遣稚兄琀以侍中、中领军统稚攻难敌,由白水道(入);遣〔寿〕与稚弟玝由阴平入,二道讨氐。难敌等先拒寿、玝。玝、寿不进。而琀、稚迳至下辨;以深入无继,大为氐所破,稚、琀皆死;死者千余人。”
《晋书 载记第二十一 李雄载记》:
“杨难敌之奔葭萌也,雄安北李稚厚抚之,纵其兄弟还武都,难敌遂恃险多为不法,稚请讨之。雄遣中领军琀及将军乐次、费他、李乾等由白水桥攻下辩,征东李寿督琀弟玝攻阴平。难敌遣军距之,寿不得进,而琀、稚长驱至武街。难敌遣兵断其归道,四面攻之,获琀、稚,死者数千人。”
成汉时期的梁州治晋寿(今广元昭化,见《历史地图集》成汉部分)。“有蛮夷曰道”,白水道也就是白水县。
从记载可以看出,李雄派两路军队征杨难敌,都是从晋寿出发的,一路向阴平,消除侧敌;一路则直接从白水趋武都、下辨。所经的白水,一定与“汉阳西县”无关。而应该是四川青川沙洲镇的“广汉白水关”。并且,《华阳国志》记载的是“白水道”,“汉阳西县”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这一说法。
第二,说一下宋裴方明与仇池杨难当的战斗。
《宋书 列传第五十八氐胡》:
十八年十月,倾国南寇,规有蜀土,虑汉中军出,遣建忠将军苻冲出东洛以防之。梁州刺史刘道真击斩冲。十一月,难当克葭萌,获晋寿太守申坦,遂围涪城。巴西太守刘道银婴城固守,难当攻之十余日,不克,乃还。十九年正月,太祖遣龙骧将军裴方明、太子左积弩将军刘康祖、后军参军梁坦甲士三千人,又发荆、雍二州兵讨难当,受刘道真节度。五月,方明等至汉中,长驱而进。道真到武兴,攻伪建忠将军苻隆,克之。安西参军韦俊、建武将军姜道盛别向下辩,道真又遣司马夏侯穆季西取白水,难当子雍州刺史顺、建忠将军杨亮拒之,并望风奔走。闰月,方明至兰皋,难当镇北将军苻义德、建节将军苻弘祖万余人列阵拒战,方明击破之,斩弘祖,杀二千余人,义德遁去。天水任愈之率部曲归顺。难当世子抚军大将军和据修城,方明又遣军率愈之攻和,大破之。于是难当将妻子奔索虏,死于虏中。安西参军鲁尚期追难当出寒峡,生禽建节将军杨保炽、安昌侯杨虎头。初,难当遣第二子虎为镇南将军、益州刺史,守阴平。闻父走,逃还,至下辩。方明使子肃之要之,生禽虎,传送京师,斩于建康市。
可见,当时的白水县在武兴(今略阳)之西,后代附会的其他白水不符合这个条件。
另一方面,从前面提到的南朝刘澄所著《梁州记》也可以看出,南北朝时候,白水关的位置是确定且唯一的。
补充,《水经》对“白水县“的位置记载有误,郦道元作注时予以订正。但有人认为《水经》是三国时代著作,由此认为三国时代还有另一个白水,郦道元的订正是不对的。其实,《水经》是后魏著作,此时的郦道元作出的订正,当然是正确的。详见拙文《从<禹贡>“沱潜既道”考证西汉水、汉江、白龙江的关系》,(三) 南北朝时期相关水道。
第四,唐代的白水关。
记录唐代历史的典籍中,没有发现直接与白水关有联系的事件。
白水关的位置在汉代到南北朝时期是明确且唯一的。到了唐朝,却出现了混乱。一是前面提的《后汉书》李贤注,即说白水关在汉时的天水郡,又在“汉阳西县”出现了一个白水关。另一个是唐时的杜佑,不但采纳了《后汉书》李贤注的“汉阳西县”白水关说,更误将李贤注的所说的白水关直接放在了金牛县。
《通典 州郡典》汉中郡条:金牛,汉葭萌县地。有嶓冢山,禹导漾水,至此为汉水,亦曰沔水。 颜师古云:「汉上曰沔。」今县南有故白水关,即汉李固解印绶处。
很明显,杜佑承接了《后汉书》李贤注所谓白水关在“汉阳西县”的错误说法,采纳了《梁州记》所说“关城西南有白水关”,同时采纳了李贤注所说“故关城今在梁州金牛县西”,而放弃了《梁州记》所说的、对于确定白水关位置非常重要的一点――关城与白水关距离一百八十里。没有了距离上的限制,关城今在梁州金牛县西,而关城西南有白水关,那么白水关自然就在“金牛县南”了。放弃前代至关重要的记载,而为同时代人所惑,真是错上加错!
第五,宋元时期的白水关。
宋元时期,确实出现了不同于汉代“广汉郡白水关”的“沔州白水关”。
《宋史 列传第二百八 忠义四 高稼传》:“北兵自凤州入,东军不能御,遂捣河池,至西池谷,距沔九十里。吏民率逃,议欲退保大安。稼白彦呐曰:“今日之事,有进无退,能进据险地,以身捍蜀,敌有后顾,必不深入;若仓皇召兵,退守内地,敌长驱而前,蜀事去矣。”彦呐曰:“吾志也。”已而竟行,留稼守沔。
北兵自白水关入六股株,距沔六十里。沔无城,依山为阻,稼升高鼓噪,盛旗鼓为疑兵。彦呐至置口,辍帐前总管和彦威,以军还沔,召小将杨俊、何璘悉以兵会,又调总管王宣精兵千人益之。璘军无纪律,稼捕其纵火者三人,诛之。未几,北兵大至,璘遁。其众皆溃,遂下沔州。”
宋代的沔州即今略阳。《宋史》所记白水关在略阳以北六十里到九十里之间。大致在今陕西略阳白水江镇、马蹄湾乡之间(见《中国历史地图集》元代 南宋部分)。白水江即现在的清泥河。
但是宋元时期为《资治通鉴》作注的胡三省并采唐代《后汉书》李贤注"汉阳西县"白水关说及广汉郡白水关说,进一步发展成为汉中郡、广汉郡两个白水关之说。并把“沔州白水关”与不存在的“汉阳白水关”又混淆在一起。
首先,胡三省在注解公元515年任太洪自阴平偷路入益州,攻魏东洛、除口二戍,进围关城的历史事件时,搞错了除口的位置。误将关城当作了另一个白水关。
实际上除口在即今天陕西上清河(即除水)入嘉陵江之口,在今陕西宁强阳平关镇之难的龙门硐。此关城就是今天的阳平关镇,而不是白水关,关城也从来没有被称为白水关(见黄盛璋的《阳平关及其演变》)。
其次,胡三省承接了唐代“汉阳西县”白水关的错误说法,说“汉阳西县有白水关。广汉郡白水县,亦有白水关。”并附会说“自源徂流,同一白水也,故皆以白水为名”(《读史方舆纪要》卷五十六宁羌州条)。汉代广汉郡的白水关因白水命名是没有问题。“沔州白水关”是因另一条白水江(清泥河)得名,也并非因为“自源徂流,同一白水也”。而本身就不存在的“汉阳西县白水关”根本与白水无涉,怎么因白水命名?不但不加分辨,还要牵强附会。胡氏之谬,盖如此也!
了解了胡三省的这些错误,就可以知道胡氏这个所谓的“汉阳西县白水关”也是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