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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的变迁散文

说到禅,有人会说,哦!那是很神秘微妙的;有人会说,禅就是禅定;还会有人会说,禅是佛教的一个宗派,禅宗;又有人会说,禅是修行悟道的方法;还有的断言,禅是智慧等等,到底哪一个是对的呢?我看其实这些都对。

 禅来源于古印度,原来读作禅那,翻译过来就简化,念成禅了。在古印度的婆罗门教的“奥义书”里是瑜伽,有静思的意思,印度各教派都修行瑜伽,瑜伽被佛教接过来成了禅,意思跟瑜伽差不多,主要的意思是通过静思冥想,达到一种超脱自我的状态,是一个实证实修的境界,用言语的确很难表达其准确的含义,所以古代翻译家门很聪明的就采取了直译的方式,佛教经典里类似的翻译方法很多,比如般若,波罗密多,涅槃,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等等。。

 印度人很讲究静坐冥思,不管什么教派都这样。释迦牟尼将禅定引入了佛教的修行之中,因为佛教的修行需要“悟”,也就是要想透生命,世界的一切,真正体会到“空”,从而跳出六道,证得涅槃,所以,沉思冥想就自然而然的成为佛子们的修行的必然。释迦牟尼当年在菩提树下就是这么寺院里看到的佛菩萨坐着的姿势,那就是在静坐冥想,或者说是在进入禅定后的样子。

 佛教传入中国,不管是禅定的方法,还是禅本来的含义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变化主要是在汉地大乘佛教中发生的。

 大家都知道在原始佛教时期,修习的经典是小乘佛教,修行的方法是所谓的“四禅八定”。小乘极其讲究“戒定慧”三学,戒是当然的,要想“慧”,则必须先“定”,步骤一点都不能乱。先练习调息入定,然后摒除杂念(也就是所谓“安般守意”法),再一步步的去体会不同层次的喜乐,妙乐,不苦不乐乐等等,是一个“渐悟”的过程,很明显,这个过程是极其漫长的,但是巴利语系的小乘信众(我国云南上座部佛教也属于巴利语系)一直是这样锲而不舍的坚持这样修炼,今天还是这样,真是不容易。当然最后修成所谓“神通”也是小乘派追求的目标。

 但是,佛教传入中国后,特别是大乘佛教进来后,在修行的重点上面,从小乘的“八正道”简化到了大乘的“六度”。静坐的方法也在发生变化,鸠摩罗什融合大小乘禅修,提出了针对不同情况的人,静坐冥想的对象也应该不同,比如,他提出,欲念重的'人,要修所谓“不净观”,在冥想中想象人体的种种污秽,尸体腐烂的过程,以此产生厌恶人生的观念;痴迷人生的,要修“十二因缘观”,在冥想中参悟透一切皆为因缘所合而成,人生不值得留恋等等;大乘的修习入定主要也转成了“念佛禅”和“实相禅”,不过要指出的是,这里的“念”指的是“念想”,“观念”的意思,即在意念中想象佛的三十二种相,八十种好,将意念集中于一个特定的事物上面,以达到“入定”的境界;另一种禅修是“实相禅”,将“空”与禅观融合,通过习禅,真是体会“万法皆空”。

 总之,将入定冥想简化,这是提高信众信心的修炼方法,与大乘教义***同起到相辅相成的效果,这也是大乘佛教汉化的开始。鸠摩罗什的弟子之一,号称“孤明先发”的道生和尚也首先提出了“顿悟”的说法,认为“悟道”不必按部就班的,非要经过“四禅”的“渐悟”才能修成正果,而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悟得正道,只要心诚。至此,禅的含义,修禅的方法也开始发生根本的变化,小乘的“四禅”在汉传大乘佛教的修行中渐渐被舍弃,禅被渐渐的和定联系在一起了,只要是佛教修行者静坐冥想,就被称为“禅定”,禅的含义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到了隋唐前期,南印度人菩提达摩来到中国,带来了另外一种禅法。菩提达摩的禅定功夫了得,竟然能一下子面壁九年冥想静坐。不过他老人家面壁入定时是不是在进行“四禅”的过程,就不得而知了,从后来禅宗大德们的入定说法资料来看,基本上是进入一种什么也不想的忘我境界,和小乘的四禅有根本的不同,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也是一个“渐悟”的习禅方法。据说菩提达摩这个禅定的法门传了六代。到了第五代弘忍,传了两个人,一个是北宗禅掌门神秀,即东山法门,都是“渐悟”的倡导实践者。另一个是南宗禅的鼻祖,即六祖慧能。当神秀和慧能都圆寂以后,慧能的弟子神会和尚通过滑台无遮大会大闹北宗,经过他多年的努力,安史之乱给了他机会,南宗禅终于得到皇家认可,成为禅宗正宗。慧能的“顿悟”真正走上了中国佛教的舞台,佛学大师兼历史学者宗密将神秀和慧能开创的宗派定为“禅宗”,禅的含义也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因为禅宗将习禅作为悟道修行的唯一法门,这个时候的禅早已不是《奥义书》中瑜伽所说的那个禅的意思了。

 到了神秀的北宗禅衰落,南宗禅兴起,也就是说“渐悟”被“顿悟”取代,中国佛教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不过不要误会慧能创立的南宗禅说的“顿悟”不要禅定的修行了,“顿悟”的真正意思是不要拘泥于禅定,在“定慧”层面上,不一定非要经过“定”才能“慧”。进入禅定,冥想可以悟道,在日常起居,生活的任何过程中均可以悟道,甚至可以先悟而后修习。禅修就是生活,禅已经融入了生活当中。佛教修行经过这么一个“简化”,特别是禅宗倡导的“不立文字”的参禅悟道,很快就赢得了中国信众的认可,在唐宋时期,参禅话头机锋更是盛行,说禅悟道的圣人到处可见,寻道问禅的野狐多多,这个局面被后世说成是“满街圣人,遍地野狐”。

 更有甚者,到了慧能的徒孙辈下面的马祖道一,习禅已经被贬到无处容身的地步,就是“触类是道,任心为修”,任何动作扬眉动目,嬉笑,打呵欠等都是佛事,你要问禅,说不定就挨一棍子,被大骂一声,或干脆挨一大嘴巴;要不然就是给你来个所答非所问,让人莫名其妙的语句话头随处可见..。汉地大乘各宗派渐渐衰落,唯独禅宗一家独秀,天下寺庙丛林也全部是禅院了。禅修的法门几乎只剩下两个,即曹洞宗的枯禅,也叫默照禅和临济宗的看话禅,中国佛教的局面是所谓“临天下和曹一角”,全是临济宗的天下,曹洞宗占了一小部分,其余什么法相宗,天台宗,华严宗,等曾经显赫一时的大宗派统统不见踪影了。

 就这么到了明朝,佛教界开始渐渐的认识到老是这么不注重经典,不进行禅定来返照自己的心境,凭不定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的“顿悟”来修行似乎没有前途。佛教不光是出家人的事情,必须有广大民众的参与才能兴旺,和尚不念经不坐禅那哪叫和尚?在明朝四大高僧的倡导下,修习佛教经典,净土宗修行法门的称念佛号又渐被重视,得到当时佛教界的普遍认同,净土宗很快盛行起来,念诵佛号,往生西方净土,很快得到出家众和百姓的赞同认可,于是出现了“禅净合修”的局面,一直延续到今天。特别是近代,太虚提出的“人间佛教”,将佛教与时代步伐联系起来,禅修更是不拘泥于某一种,某一宗,随行方便。佛理成为人们探寻人生钥匙中的一把,禅修似乎成为人们思维活动的指南。真个是处处有禅,处处是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