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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为我擀面条散文

父亲为我擀面条散文

 我的老家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从记事起,全家人的饭菜都是由母亲一个人张罗,从没见过父亲进灶间烧把火剥根葱。可母亲不止一次地说:“别看你爹现在老眼昏花拙手笨脚,当年可是擀得一手好面条!”原来在父亲年轻时,在外干完活还得回家做饭照顾生病的爷爷奶奶。母亲生大哥二哥和姐姐时,这伺候月子的事就落到父亲的肩上。父亲在稀缺的白面里掺了玉米面或黄豆面变着法给母亲擀面条吃,所以父亲的手擀面给母亲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母亲说的次数多了,也使我产生了品尝父亲手擀面的念头。父亲苦笑着将手伸出来让我看:“你看我这手怎么能去和面团握擀面杖啊?”

 天啊,这是一双什么样的手!整个手掌和手指上裹着一层厚厚的茧子,短粗的手指佝偻得就像用来搂树叶的竹耙子,枯树枝似的手指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皴裂的肉口子。这些肉口子连同皮肤的纹络里,都藏匿了黑色的"脏"东西。怎么这样“惨不忍睹”呢?

 母亲说:“几十年来,你爹几乎天天和田地打交道,那脏东西是泥土庄稼苗和蔬菜的汁液染得。这么脏的手,怎么去做饭啊!你又那么爱干净和讲究,假如你爹把饭做熟了,恐怕让你难以下咽吧?”母亲后来的话说透了我的心思。看我笑笑没有说话,父亲有些失落,就默默地走开了。

 半个月前,我从打工的小城回到老家。做午饭的时候,父亲开心地说:“爹今天给你擀面条吃吧!”想起父亲那双脏乎乎的手,我赶忙说:“还是不麻烦你了吧!”父亲将手伸给我说:“这几天菜地的'农活不忙,就歇着没干活,你看我的手现在是不是很干净?”是啊,先前深入皮肤纹络里的那些脏东西不见了,那些张着小嘴的裂口也痊愈了,父亲的手如同换了一双似的。母亲笑着说:“一星期前你爹听说你要回来,地里的农活就尽量少干,迫不得已的时候就戴上厚厚的手套。又总用洗衣粉香皂和洗洁精反复洗手,有时把手放到水盆里泡个半晌,手泡得白胖白胖的——你爹这是要给你擀面条吃哩!”我的心一颤,想着父亲的良苦用心,就忙说:“爹,我想吃哩!”父亲乐呵呵地去忙活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灶间传来了“咚咚”的擀面声,我悄悄地走过去看。只见父亲把衣袖高高地挽起,系着母亲的碎花围裙,神情专注而极其认真。毕竟父亲七十六岁了,推动擀杖的双臂有些机械,双手也有些僵硬。那微驼的身影,随着擀面的动作而吃力地前后晃动着。面条擀好后,父亲一扭头发现了我,他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说:“你看擀得厚薄咋样?不行的话爹再擀一遍吧!”父亲这样诚心实意为我擀面条,我还能挑剔什么?

 “开饭了!”父亲高声吆喝着为我端来一大海碗面条,满眼期待地看着我说:“赶快尝尝,看好吃不好吃!”我低头一看,碗里有白的面条,绿的青菜,黄的鸡蛋和红的柿子椒,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诱惑得我飞快地拿起筷子。那汤素淡中透着缕缕清香,面条爽滑而又不失筋道,这种味道可是任何山珍海味也比不上啊!三下两下的,一大碗就下肚了,但我意犹未尽,对父亲说:“爹,再来一碗……”

 是啊,我的舌尖是挑剔的,是讲究的,而面对这充满父亲浓浓爱意的手擀面,我的舌尖怎么一下变得那样贪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