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之中,春天和秋天的最为舒适宜人,却带给人迥异的感受。春天从寒冷的冬天走来,一步步走向温暖,走向美丽。温润的春风,竟放的花朵,流动着蓬勃的生机与活力,让人舒活惬意。而秋天呢?“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秋的路程里仿佛唯有萧瑟与悲凉。如果,踩着秋天的脚步,细细品读秋天,就会领略秋天带给你的美丽、惊喜与感悟。
初秋,天空渐渐高远明净,悠闲的白云似浮动在瓦蓝色的湖面。蓝天白云下,最美的是田野,金黄的旋律,饱满的果实,处处洋溢着成熟和丰收的气息。播种与收获,付出与所得,希望与实现,当回馈的是一个丰盈的秋天,人们又怎能不眉开眼笑,欢喜雀跃?记得小时候,我帮父亲把剥皮的玉米盘在院子里的树上,挂在树与树间的木架上,秋日的阳光洒下来,满院金黄,煞是好看。父亲叼着烟,翻动着晒在院子里的`花生,眼角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那是父亲最高兴的时候了。
仲秋时节的秋天是一幅唯美的画,处处流淌着秋的韵致。我办公室窗外栽种着一片黄金槐,一片银杏树和一排高大的法桐树。大小宽窄各异的黄叶点缀着地面,摇曳在枝头,成群的麻雀跳跃其间,一派生动活泼的画面。望着窗外,常常思绪飘飞。少年时读王绩的诗: “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遥想着层层树林镀上金黄的秋色,重重山岭披覆着落日的余晖该是一幅多美的图画?读杜牧的“霜叶红于二月花”, 怡人的秋景酔煞了行人,而那火红的枫叶如燃烧着的簇簇火焰不也昭示着秋天仍拥有春天的生机,夏天的热烈吗?看来,生命在衰败与没落前仍演绎了浓墨重彩得一笔才会坦然离去,不禁让人肃然起敬。
这个时候的月夜是最美的。很多年前的一个秋天,那时住在乡村。有一段时间我常常失眠,我就搬把椅子坐在院子里看月亮。明月皎洁,高悬在夜空,美轮美奂。秋虫在树根墙角鸣唱,窸窣声在夜色中弥散。那时候年轻,父亲去世后,常常率性而为,常常酩酊大醉,用张狂和犀利释放内心的痛楚。就在这时候发现秋夜是这般清爽醉人,如初恋情人,清秀的面庞,清新的气息,亲切又让我迷醉。我喜欢上了这样的秋夜,我就在那坐着,什么也不想,却慢慢的什么都去想,想我的父亲,想那被时间隐藏的幸福;想那擦肩而过的女孩,想那消逝的快乐;更想那不可捉摸的命运.....清凉的夜风吹过,仿佛穿越遥远了的时空而来,慢慢的,一切都已释然。
待到树树秋声,山山寒色时候已是晚秋了。我喜欢说成晚秋,暮秋似乎流露出更多的萧瑟与悲凉,晚秋还略带有诗意。但无论怎么说,看那孤零的树枝上挣扎着几片残叶,总会有抑制不住的伤感。再下一场绵绵秋雨,凉到心里。悲凉也随之在心里潜滋暗长,最后不可遏制地涌遍全身。翻卷着落叶的秋风似要带走一切美好,一切的生命都渐渐安静下来,有的沉寂,有的陨灭。
其实,悲较之于喜能带给人更深层次的生命体验,就像晚秋。
罗兰说:生命的过程注定是由激越到安详,由绚烂到平淡。人们多惊喜于生命的萌发与绽放而伤感于生命的衰败与没落。但伤感应该让我们更倍加珍惜如秋天般美丽、真实又具体的生命,更倍加珍惜生命美好的时候。
秋天里,愈加清晰的是不可逆的时光,生命的单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