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散文网 - 散文精选 - 比较《清塘荷韵》和《荷塘月色》两篇文章或者比较《咬文嚼字》和《不求甚解》两文

比较《清塘荷韵》和《荷塘月色》两篇文章或者比较《咬文嚼字》和《不求甚解》两文

朱自清是文人,是职业的文学家;季羡林是学者,是学问家。读《荷塘月色》,能于文字中与作者勾通心灵,而读《清塘荷韵》,却像听一位年长者说话,琐碎、繁复,甚至不免让人挑剔、厌倦。

看题目,“荷塘”与“月色”本无瓜葛,组合起来,荷之美、月之清,却正合了作者其时的情绪。“清塘荷韵”从字面看亦无不妥,但读过正文,发现“清”、“韵”二字并无着落,纯修饰而已。仅此已见高下。

朱文极工,无一字一句虚托。自始至终文思清晰有致:写路写荷写月写树,顺流而下,层层淤积铺陈;从“这一片天地好像是我的”到“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感慨不多,情景自然相融;即便是首段“悄悄地披上大衫,带上门出去”和结尾“轻轻地推门进去,什么声息也没有,妻已睡熟好久了。”这样看似平白不经意的文字都是雕琢出来无疑。朱文之工,几于随化,有似炉火,至热而纯青。

季文驾御文字的功力明显不足。有词不达意处,如“投下(莲子)去的第一年,一直到秋凉落叶,水面上也没有出现什么东西。”“东西”二字可以想象是茎尖,是嫩叶,也可以是花蕾和开放的花朵,而呈现于纸面的只有“东西”二字。类似这样的地方本不需给读者留想象的空间,只能理解为作者遣词造句能力的欠缺或是遇难时仓促的回避。又有词达而意(境)不至处,如“在离开原有五六个叶片的那块基地比较远的池塘中心,长出了叶片”,表量,用“个”,表方位,用“基地”。再如“主观的愿望”“向东西南北四面扩展”“形成眼前这个局面”等等一类的词汇,均与作者专事研究有关,词不可谓不准确,但却没有生气,没灵性,不提是不是文学语言、散文语言,至少与本文其他语言格调不相和谐。另外,雷同之词随处可见,甚至还有病句:“周敦颐《爱莲说》读书人不知道的恐怕是绝无仅有的。”这样明显的病句即便是作者笔误,编辑(本文原载1997年11月13日《人民日报》)也该主动大胆予以更正的。

两篇文章都引用了古诗句。《荷塘月色》里仅引《西洲曲》里“采莲南塘秋,莲化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几句,诗嵌在文里,声音、色彩浑然一体,使文意又起波折。我们可以不知作者何以“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但由此而引发的“这令我到底惦记起江南了”,毕竟可以做个交代:或情由此出,或情之所致。到底能让人轻叹一声,道一句“如此这般”了。《清塘荷韵》直引五处(含一句雪莱:‘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生涩突兀,涉嫌卖弄。化用李清照而有“绿肥、红肥”语,让人想到两头猪。用“卖弄”来评价多少有些不恭。其实可以看得出,作者是在用心写这篇文章的,有老人特有的天真和淳朴:周一良先生赐名“季荷”,“我”便想到“难道我这个人将以荷而传吗?”刻意处,“我为我的‘季荷’祝福。”与前文照应,一锤定音,“下课”(完)!

《荷塘月色》传达给人的是一个完整的情绪,通篇有一种凄清孤寂之美,作者明白地告诉人们:我在为文。写给自己的,解者谓知音。

《清塘荷韵》只是一个处境优越,安然自得的老人的喃喃絮语:“我”爱荷花,因为“中国没有人不爱荷花的”,因为池塘里没有荷花,“不符合我的审美观念”。所以我种它,尽管长成之后“我”才知道它当真不是“水浮莲”。“我”不懂荷,亦不以荷寄情。亲见荷花从无到有,“我”想到一些道理,尽管这些道理与本文无关,其实“我”根本就没想表达一个主题。作者说:“我”是随便说的,你听就听了,不听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