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67岁的中国画家,支起画架,安顿好三脚凳,安然从在巴黎塞纳河畔、翡冷翠(今通行译作佛罗伦萨)优雅的街头,专心画他的画。这是1991年的春天夏天的事情,画家黄永玉完成了他两次丰盛的艺术的旅程。黄永玉是一位杰出的画家,其写的散文等文学作品都有极高的艺术感染力,本书为其在国外小住时所写的艺术游记散文集,由三联书店在1999年《黄永玉艺术展》前精心制作出版。每篇文章都配有黄永玉先生所作的油画、水彩等总计数十幅为本书增添了不少色彩。读这两辑游记,我们如同与画家一起,沿着塞纳河,踏着当年印象派画家的脚步,来到处处入画的梵高故乡,又与画家一起,崇敬地来到文艺复兴大师达·芬奇生活的地方,呼吸着那仍然留下来的醉人空气。
黄永玉有两枝笔,一枝是画笔,一枝是文笔。画笔从速写、国画到油画都画,文笔从散文小品到电影剧本都写,不拘一格,但永远有黄永玉的个性。1991年春天夏天,画家黄永玉完成了他两次丰盛的艺术旅程后,写成一篇韵味醇厚的艺术散文集:《沿着塞纳河到翡冷翠》。
本书分为沿着塞纳河、翡冷翠情怀两部分,前一部分讲法国,后一部分讲意大利。意大利的篇幅更多些,记述的风土人情也更多些,那是一个尊重艺术的国度,“在这里,连疯子都是尊重艺术的。”
老先生文笔幽默,但不隐藏自己的观点。在他的文章中,你能直截了当的体会到作者心中的感受。在《大师呀!大师》一文中有这么一段描写两个非英语母语的人如何用英语交谈,“他们静静地看我收拾最后的那几块颜色。嗡里嗡隆了一阵。五十几岁那个微胖的清洁工拍拍我的肩,打着手势。指指我的画,又指指自己;再做着数钞票的动作,推向我胸脯这边来:‘Money!You!’‘Money!You!’意思再清楚不过了!我的回答:‘No,No!’摇摇手,然后双手仿佛托着这幅画往右边上空一晃一晃,‘Hong Kong!Hong Kong! ’对着他微笑……看起来,我跟我对手的英文水平应该是不相上下了,倒是一说就通,感情得到明晰的传达。‘Coffce Coffce!’他们指一指咖啡馆。‘Thank You!’我指一指画,摇摇手,点头,微笑。”
而《忆雕塑家郑可》一文,怀念老艺术家郑可先生,那感伤让人不由得掩卷沉思:“1952在香港摆脱最好的待遇全家回到北京,在那时他是盛年。他的兴奋和激情远远超过现实对他的信任。1957年他戴了右派帽子……八十多岁的年纪,住院之前一天,还搭巴士从西城到东郊去为学生上课。住院期间,半夜小解为了体恤值班护士,偷偷拔了氧气管上了厕所,回来咽了气……”
在他自在的游走快乐的作画的时候,你能体会得到他自己祖国热爱和无奈。《迷信和艺术的瓜葛》中,他这样说:“不管文艺复兴时期或前或后,外国的皇帝和封建主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打仗归打仗,攻陷城池,谋财害命,绝不毁坏艺术珍品;甚至拿破仑、墨索里尼、希特勒,都流露过对文化艺术的爱好的修养。”“我们破除迷信如给婴儿洗澡,洗完之后,连水带婴儿都倒掉了。”《纪念馆和薄伽丘》中写道:“在中国,想古人的时候,翻书而已;在翡冷翠,‘上他家去好了’。乔托、米开朗琪罗、达·芬奇、但丁、薄伽丘……他们的家,跟活着时候一模一样,穷就穷,富就富。200年、300年、500年,纹丝不动,用不着今天的子孙来作不伦不类的擦脂抹粉。”“前些年我特地和好朋友们到绍兴去欣赏鲁迅故居。万里迢迢,没进门就打了转身。既歪曲历史又缺乏文化素养。
在《但丁和圣三一桥》一文中,收录了他很欣赏的但丁和比亚特丽丝在圣三一桥上相遇一画,随即又收录了他画的“圣三一桥即景”,场景和构图不变,只是但丁换成了他,三位美女换成了三位体形巨大的妇人。他把自己画成一个只穿短裤叼着烟斗的小老头,突着小肚子,可爱极了。
老先生说“我这个老头子一辈子过得不那么难过的秘密就是,凭自己的兴趣读书。”“世上的书只有有趣和没有趣两种。”我不觉得他的书浅,在我看来,他的书他的画就象他的人一样,随性洒脱的表相之下,是深厚的底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