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海鸥食堂》让许多影迷记住了荻上直子这个名字,清新淡然的风格加上干净整洁的画面,小林聪美、片桐入和罇真佐子三人搭戏,构成一出兴趣盎然的生活小故事。
最美的不是山珍海味的美餐,不是出自大厨手艺的盛宴,而是小时候父亲准备便当时做的饭团。饭团的味道能好到哪去?人生里的闪光碎片只是不为所察的小事情,原因在于饭团出自谁手,当时的你是不是手拿着它。
从赫尔辛基到无名海岛
一个朋友从荻上直子的脸庞长相上(在女导演中倒属于是干练的类型),分析她的情感戏路之所以大受欢迎,在于小女子的手法也能自成一套,同时又不会有河濑直美的纤细、偏执和私密,不像西川美和般注重文学化编剧和角色冲突。
日本电影经常走两个极端,一个是太轻淡,不食人间烟火。一个是极浓重,超乎众人想象。荻上直子奉行的是彻底的简单原则,从理发店、高中校园的俳句社团到后来的食堂与旅店,她不会跟哗然的题材、出格的举动沾边,安心地做着一名再纯粹不过的女性导演。
《眼镜》有好几名演员,但不是一道大戏,按照习惯,一般称呼这种类型的影片叫散文小品。《海鸥食堂》的芬兰首都到《眼镜》的海岛沙滩,背景有所不同,故事其实变化不大。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对日本南部的弧形链状群岛来说,夏秋季节的风不仅凉,还猛烈,有的是台风天,冬天也不会有雪,春天才是最好时候。《眼镜》是一个发生在春天的故事,湛蓝的晴空提示着还没入夏,高温未至,雨季也没有到来。美丽的白色沙滩,干净的蓝色海水。阳光温和,充足饱满却不会炎热。
自由到底是什么?
找不到生活乐趣与自由的女人,这次出现在了海滩边上,不带任何欣喜的神情。眼前的天海相接似乎没让妙子特别兴奋,反倒是许久不见的意外触动,命中注定中她就要来到这样的地方。妙子独自一人来到这个具有灵气和生命力的无名岛屿上,一起到来的还有其他几个人。在久远不变的季节更替中,小岛似乎将要发生些变化。
要有良辰美景,哪怕三餐粗茶淡饭,许多人梦想着有朝一日过上自由自在的小生活。蜘踌闹市说隐居,听起来实际成本不高,付诸行动不算太难。问题就在于不多得的时间,在于人的社会性。没有那么多人耐得住单调的寂寞,还是选择重新回归都市繁华,返身进入人群之中。
那是一间没有多余摆设的家庭旅店,不提供什么健身器械和养生疗程。店主是个不大会讨顾客欢心的男人,他做事情丢三落四,说话也常常不着边际。还好店主会烹制各种食物。看起来,他拿得出手的食物只是家常菜而已,不算复杂。
大龙虾加冰镇啤酒,几个人吃得是津津有味。难怪不少人看完之后,即便不是开饭时间,也会觉得很饿。
生活留给我们太多自己动手的机会,享用和接受他人好意的机会。没有利用和珍惜,这就是失去的遗憾。
相映成趣的五个人
利用了外国人对于日本食物和文化的好奇心理,《海鸥食堂》起到了广而告之的推介作用。一些高鼻深目的芬兰人指指点点,从排斥不解到偶然闯入,形成了复杂有趣的互动关系。
《眼镜》有着一个认知变化的相似过程,妙子对单调重复的生活有着诸多不解,她认为自己是来度假!不是面对一天又一天,没有什么亮色的生活。她厌倦着四个人围坐、搞得正式无比的正餐时间。她拖着行李箱,逃之夭夭,却碰到了一个更哭笑不得的事情。
某一角度看上去,观众都会对五个人中的任何一人得出“这是一个怪人”的判断。老太太樱是妙子每天早晨会睁开眼醒来时见到的第一个人,她带着不知何解的笑容。她无偿地制作刨冰,路人食用只需要物品交换,或者每天做感恩早操。
当老师的春奈经常出没于旅店,看起来她更应该是个招待,而不必赶去教学生。她会开车,却常常识不得路,总要掏出一张超级迷你的简易手绘地图。她和妙子也会爆发观点冲突,对面的人却觉得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追求妙子的学生远赴而来,他看上去也是不善言谈。
片中一帮人在海边沙滩上,做着奇怪的感恩早操,扭腰摇臀下,蹲起立,即便动作整齐划一,配上有节拍的音乐,看上去还是相当滑稽。
不过想起小林聪美在《海鸥食堂》每晚必练的合气道,一招一式,在地板上比划得有板有眼。关键还在于她举手抬足间,一脸的英气凛然,那座技怎么看上去都正经有些得过火。《眼镜》里的早操,只是更大型也更开放的独特舞台吧。尽情释放自我,心灵没有顾忌。
为什么是眼镜?
这五个人,二男三女,因不同的原因来到岛上,住在此地。吃刨冰,聊着天。看看海,做做操。他们都有戴着一副深色的黑框眼镜,这绝对只是偶然的联系。在偶然中寻找必然,原来他们这么巧都在那儿。
眼镜的意义何在?视力帮助,搭配美观。眼镜最大的功能让近视远视的人能看清东西,作为影片,可以引申为缺少发现的眼睛,请戴上眼镜。你的眼睛才会发现生活中不为人知的美好,就像片中的妙子。它们甚至就在你的眼前,只是你没仔细地分辨和看清过。如同你可能没有注意到开头与结尾两处,几位主角人物的衣饰由深暗色到明亮色的变化。
让来到小岛上的人们能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不是靠一个下午的冥思苦想就能获得。看看天空中的黄昏晚霞就能得到的,相反,只有日日夜夜的单调重复乃至时机恰好的触动到来,他们才会发现一些真实的东西。这才是生活,过滤掉一些东西,才能清香弥久,发现之前不为所知的道理。
闹市中取静,是圣人的境界。普通人跑到宁静的地方修身养性,之后长居久留同样不可多得。也可以说,荻上直子关注的是生活的真。她影片里的主人公都躲避喧嚣,远离尘世,过着一种与外界隔绝的良好状态。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维持自给自足的供养,坚持小我的、不值一提的目标。
从电影语言上分析,有人会说她的确没有特别显眼的地方。构图到运镜,过于追求天然的美感,内容一大半也是《海鸥食堂》说剩下的。这样的电影不见得会让我们活得更开心,更不见得立马催促很多人去实现他们的梦想,但《眼镜》就是讨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