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爸爸妈妈想给妈妈买件衣服，就在午休时间，约了妈妈一起前往各服装店。
在“娇容”，是我平时不屑一顾的店。妈妈也进去了，看中一款衣服，没等我说话，妈妈怯怯的表情问道：“这个什么价？”听说三百多元，妈妈拉着我便走，临走的表情是有点恋恋的。
心里有些酸和刺痛——我是想给妈妈买更好一些的衣服的，也早就在“秋水伊人”的专卖店为妈妈看好了一件六百多元的衣服。可妈妈讷讷的问价的表情，让心里酸酸的。
什么时候，妈妈变得这样不自信？是连日的在家操劳？是退休后天天看着弟弟的孩子，少有社会交流？退休前是单位的人事科长的妈妈，事事精明圆通，而如今到服装店问价，竟然对着以前如走平地的服装店，露出了这样让女儿心疼的表情。
走了几家店，最后到了“秋水伊人”。我把看中的衣服，一一指给妈妈看。妈妈好象没看款式，径直问：“什么价？”当听说六百多元，妈妈拉着我就向外走。我执意让妈妈试为她看好的几款，妈妈看也不看：“我都没看好，试什么试？不买就不试。”
熟识的服务员对我笑笑，露出了迁就包容的神色。在这样本地的名店，如果不是我领着，妈妈这样说，一定会受到冷言和奚落的。只因妈妈的女儿——我，经常在这个店内消费，甚至拥有不交钱就拿走衣服、一并算帐的权利。所以，她们也连带善待了妈妈。
妈妈拉着我逃也似地走，自尊心使她没有说出“太贵”两个字。服务员看我的眼神，好象也不似从前，带了些探究。背上有如芒刺，心里的惭愧和内疚交织着——
穿着貂的女儿，领着妈妈买一件好衣服，妈妈却不肯、不舍得女儿为她花那么多钱。在专卖店看中了衣服一拿好几件的女儿，从不为钱吝惜，妈妈问价的表情却是如此谨小慎微……仅仅是消费观念的不同吗？还是妈妈将一切无条件地奉献给了儿女，却不舍得为自己享受一点点？
和妈妈走在回去的路上，这样的冬，飘着雪，又想起多年前的日子，想起妈妈在我中午放学的时候，领我去买牛仔大衣；在一个月工资不足百元的情况下，为我买近二百元的蜡染长棉衣。我在大学，妈妈为我捎去的棉皮鞋和羊毛袜……
甚至于在我婚后，由于花钱如流水，妈妈会从延吉批了苹果梨，挨个单位地求人买，然后将挣到的钱全部给我；为了租房住的我，妈妈给我买楼，换新楼。妈妈也为不懂事的弟弟买他要的大房子，而自己住在老旧的楼房内。也曾有着虚荣心的妈妈，每天出入这样的旧楼，她会不会觉得在同龄人中有点丢脸、有过得不如人的感觉？想一想，心里有些酸楚。
回去的路上，找到了最开始的“娇容”。拿了那件衣服试，镜中的妈妈是依然雅致的妈妈，只是头发不知什么时候，显得如此稀落。妈妈面对镜中的自己转身照着，在一旁的我，却怎么也找不见当年那个从容和自信的妈妈了。
付钱拿了衣服和妈妈回家。妈妈又换上新衣服给我看，心里酸着，一件不到三百元的衣服，就让妈妈如此欢喜。而妈妈和爸爸两人的工资，两千多元，假如不是照顾我们姐弟，在这样的小县，他们是满够花的了。这样不懂事的我们，是如何地愧对着父母！
也想起爸爸有天应某单位请，一边去衣橱里拿衣服，一边说：“出去得穿好点儿。这衣服是我过生日小杰给我买的，就穿它，挺好的。”然后看看我，又怕冷落了弟弟，接着说：“姑娘买的衣服我喜欢，过生日儿子给买猪爪子，我也高兴。”看着爸爸佝偻着背出去，我的眼里蒙上一层泪。那是在我年少时从不肯轻易夸奖的父亲，却在我习惯了漠视和恶语之后，突如其来地流露内心的情感，这种情感中的老态，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
我知道，这些都表示，父母老了。那个精明的妈妈逐渐变得力不从心，领着女儿走过的小城道路，该由女儿领着她走了。而父亲，曾经在这小城叱咤风云，才华和傲气著称的父亲，会常常地讪讪地和我们搭话，了解着外面的信息。那些刻着岁月和皱纹脸上的笑，会让我多么心酸。
歌里唱：“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爱人，我的小孩。”在自己的小家中，我们一直都在奉献着。我们又拿多少奉献给了父母呢？那为我们操劳一生的老燕，他们飞不动了，羽毛脱落了，他们就用这脱落的羽毛给儿女絮着窝。可是，在寒冷的风中，谁去温暖他们不再耐寒的身体和心灵？
中国人的情感是不会对父母口头讲：“我爱你”的，我也是一样，我只会绕了弯子说，在电话中，由妈妈转给爸爸，对着妈妈，再用了玩笑的口吻说。我想在爸爸妈妈的有生之年，用这样的方式，让他们知道女儿的爱；也用这样的方式，温暖着他们。女儿爱他们，不只是口头上，也在行动上，改了毛病，一点一点地好好地做。
比如这七天的休假，上午和妈妈说好了，要处理业务，下午就会在妈妈家看小侄女，让妈妈歇一歇。妈妈听了很高兴。今天下午就是这样的，哄着小侄女，听着爸妈在隔壁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心里是那样踏实。
心里也有丝丝遗憾——为陪侍父母身侧，却找不见童年在父母身边的感觉而略略不足。在奶奶家长大的我，记忆中有太多老屋的温煦。如果从小是在了爸妈身边长大，再返回到父母身边，象今天下午这样，想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