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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纳情怀散文

 两颗红豆,一片红叶,一条洒满黄花的小巷,在斑驳的时光中,折射出一种感悟,一种情怀。这其实是对心灵的“瓦尔登湖”深邃而清澈的展现。

 寻拾

 那天有你陪着,原本去珞珈山是看枫叶的。多像春风的手掌,又像燃烧的火炬,或青或红,或绿或丹,乃一幅青春的画,一曲追求的歌,一首人生的诗。不想,年少的幻梦里曾经的风景,撕碎了我的目光。

 雕塑般的一尊,手拿一叠诗稿,迎着射进枫园的鲜亮阳光,朗读血性的抱负和豪情。不远处,一袭飘逸的红裙子,怀抱吉它弹奏满脸的娇媚和自信,青草地上几只鸟儿和着乐曲比并绚丽……

 什么时候呢,我呆立如一丛缄默的竹,做深沉状。什么时候啊,潜藏心底的激流涌动起来,泪沾胸襟。枫树怎么样,枫叶红了吗?不去细察了,直至同你默默走出那座声名显赫的校园,也走不出经年的童话,走不出那份渴求、那段诺言被时光之河漂走的惆怅。

 你后来说,你已经拾到我遗失枫园的翠绿心事。

 是啊,在老三届面前,我们没有多少苦难可以拍卖,而相对新时期成长起来的一代,却可谓伤痕累累。历史同我们开了不小的玩笑,求知的欲望曾在火红的惯性中偏航,充沛的精力一度丢失在迷惘的山野。悔恨和愤懑并没有让信念的化石从此沉睡不醒,情思的藤蔓在干涸中顽强伸延寻找生命的曙光,追求,使告别极左岁月之后的青春熔炉升腾起熊熊旺火,折不断的双浆划过苦涩的雨季,“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尽管光阴之船不能调头了,尽管一些遗憾无法弥补了,人生的时空也始终回响奋进的高亢的旋律。

 是年11月,我到首都去,虽然不是进修早年崇拜的专业,但我所醉心的,仍然是当代中国最壮丽的诗篇,视野因之开阔,心胸因之坦荡,情操得到了陶冶,思想得到了升华。

 一觉醒来,这世界全变了,素洁的冬天之花到处绽放。

 我想象着,离住址较近的香山,如果红叶还在,银装素裹之上,一片艳红,重重叠叠的红,团团簇簇的红,条条串串的红,参差错落的红,该是一种怎样的境界啊。

 接受造访的,却惟有落木萧萧。

 正巧你早我北来,先行捡拾了红叶,制成标本赠我。

 你说,枫叶渐红时,尚觉干枯,经霜之后,每一线纹路,每一条脉络,都映现鲜红;每一点鲜红,都极有光泽,极有精神,极为夺目。

 我想,这是雷电将火铸炼她的身躯,阳光将热浇遍她的生命,雨露将泪滋润她的灵魂,她这才美丽着“霜叶红于二月花”的赞叹。

 再见到住址那些“学子”,讲坛论道,科海扬帆,在新的实践中运用科学的理论,宁静里见庄严,钻研里有丰饶,我已不仅仅是倾慕和神往,我的水滴也汇入潮流的澎湃。

 我爱红叶,爱这成熟的青春。

 珍存

 两颗版纳红豆,至今摆在我的书柜里,光鲜如初。

 那时,她引领我们一帮会友,款款而行,袅袅婷婷,一路抖开植物园的奥妙,薄唇边滑落的音韵清亮动情。了无声息时,明媚的容颜似有忧郁浮现,迷人的眉黛云遮雾绕。

 应和着象脚鼓点,迎着漫天飘飞的水珠,我随会友跨进欢乐的傣家寨,登上的正巧是她家的竹楼。

 依然穿着潇洒的傣裙,束勒出凤尾竹那样的摇曳多姿;仍然在发髻上斜插一枝鲜花,大大方方高扬美的旗帜。

 心灵呼唤沟通的春风,往事的竹笛轻轻吹响。

 随着知青潮的'到来,妈妈出落得傣山月一般,与东方明珠塔似的爸爸相恋在植物园的红豆树下。

 哪一座大山都难以坚守青葱的诺言,潮退了。

 涨潮是体积和规模的逐渐递增,退潮则是人力阻挡不住的瞬间消失。

 爸爸找到那棵红豆树,采撷了一大把红豆留给妈妈,像一朵无奈的浮云飘移遥远的天际。

 我见识了那些红豆,捧在她玉洁的掌心,一颗颗饱满圆润,殷红殷红,仿佛鲜血浸泡过似的。

 像脚鼓击打得更欢,傣家用舞蹈同我们告别。她扑闪着烟云般的睫毛,送我两颗版纳红豆。我把那光鲜的颗粒连同她凄清的目光一起珍存,一如她珍存父母亲那段感情。

 两滴凝固的泣血的热泪。

 守望

 黄昏雨如婵媛呼出的香气丝丝缕缕。

 一边是一间接一间的紫色琉璃瓦别墅,一边是琉璃瓦顶的粉白的龙形围墙,青石板铺设的巷道,种满含情脉脉的黄槐树,荡漾着黄灿灿的芬芳。

 可不是戴望舒的雨巷么?

 一任秋风温软的抚摸,一任落英缤纷的亲吻。

 不是要独自温习经年的缠绵,不是那方天空被粉红的玫瑰涂抹得狼狈不堪方寸已乱,今儿的心不是走调的磁带。

 晚风该送来高跟鞋敲击石板的脆响,烟雨迷蒙处该闪现了香般打着油纸伞的女孩,似乎闻到如扬花稻穗那样的青春气息,感觉到愁怨的脸上泛起的红晕。

 黄花间摇落的水滴缀饰肩膀。

 巷那头升起了一弯瘦瘦的月亮。

 潮湿的石板巷道,延伸着孤寂和落寞。

 痴心不改的国人,一直在戴氏的创造里守望着。

 那是守望一种美好,一种意愿,一种不甘失之交臂的幻觉。

 人若没了等待,没了祈盼,没了梦,活着就缺乏更多的理由。

 惟有黄色的花瓣如月光的碎片掷了一地。

 惟有别墅星星点点的灯火如不灭的希冀闪闪烁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