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在张承志的散文集中，看到过这样的句子：祁连山，是一座匈奴的山。
它古老，绵长，神秘。从金城兰州一路西行，经武威，张掖，酒泉，嘉峪关，到达敦煌，都在不远处，和我们相依相随。
相比于南方的绿水青山，祁连山，实在是一座朴素的山。颜色怀旧，皱褶也多，又焦又渴，裸露出的本真样子，就像朴实的西北人一样。
可这一次，疏勒河玉门源头之行，却让我对它，大大改观。且不说藏在背后的雪山，白得发亮，纯洁如同处子。仅无数分支的山涧，河流，溪水畔，就发现了好多好多石头，确切地说，是玉石，原来，它是一座座宝山！
我们空手进去，满载而归。
敦煌有一个奇石村，我也曾去过，但从来没有真正接触过，好奇心倒是有。
此次，从肃北县的鱼儿红乡所辖地，大山环抱中，见到了之前从未见过的玉石。芨芨草在劲风中摆动，来自雪山的水，冲击出小小沟壑，我们在祁连山腹地，寻寻觅觅。
毫无经验和常识的我，一块块看着，挑选着，见到白色的石头，就赶紧捡起。同伴说，你用一个石头砸另一个石头，试试它的硬度。然而，我看上的却是，如同冰糖那样，白色一小块一小块的结晶体，询问中得知，那并不是当地最好的石头。
在形形色色的石头中，那种绿色玉石最为少见。看质地，形状，见到大块看中的，就抱起来，用力摔下，它颜色深绿，结构严密，丝毫也伤不到一点点。大山中间的缓坡上，我们分散开来，各自寻找。
不只“道路”高低不平，金秋的草原全是金黄的颜色，远处的雪山闪闪发光。风有些硬，幸亏我们穿的厚实，也怕山风厉害，把皮肤吹黑，围巾护的严严实实。
一个个倒像是自由自在的羊儿，在空旷无人的草原上，独自转悠，这份闲情逸致，单一愿望，感觉十分美好。周围的大山，如同部队，护佑着我们。不见黑牦牛，白毡房。听说此处早年，有狼出没，但近些年因开矿人的进入，似乎不大见了。
这让我不由地想起，小时候中午出去玩耍，妈妈怕我们姐妹走远，常常说的一句俗语：上午端，狼撒欢！以此来警告我们。原本胆怯的孩子，更不敢走远，致使我到现在，还有一种离开组织，就茫然无助之感。
祁连山中，疏勒源头，从不辜负前来探望它的人。用比韭菜绿更深，中间夹带嫩绿的玉石给我，令我欢欣不已。
捡到一块喜欢的石头，夸张地大声呼喊同伴，山中有隐约回声，天大地大，并不怕吵着谁。细心挑选，前后左右，淘宝的热情，让人兴趣浓厚。也不怕把衣服弄脏了，来一趟这里，收获早已超出预期。
一路走来，不管是蓝得透明的疏勒河水，还是风蚀地貌竖起的古老城墙；不论是一望无际的黄金牧场，还是这深绿沉重的珍贵玉石，都让我们大饱眼福。
几百公里的路程，从敦煌、瓜州、玉门、肃北，一路风景紧随左右。
待我们把精心挑选的石头，搬到路旁，朋友又开着巡洋舰，带我们去六公里外，看疏勒河玉门源头储水站，在清清水中，倒影的大山尤其漂亮，太阳的金光，使山体半明半暗，一个角度，就是一幅层次分明的画。
在水边随意走动，竟又捡到了一块羊腰子状有暗纹的石头，颜色比浅棕色深一点，自然的打磨，这般精致，我捧在手上，如获至宝，舍不得放下，那一种喜欢，发自心底。向前再向前，又得到一块椭圆形青石，表面光滑，上面有白色横纹，同伴说：它长得多像一个荷包，可不是吗，真是哎！
如果说，之前在缓坡上拾取，是绿色系列，它们每一快，个性的棱角没有磨平，以原生的样子示人，像桀骜不驯的青年。那么，这两块，则是千万次冲刷和碰撞之后的杰作，自然之手，何其巧妙，没有多一点，也没有少一点，就这样安排我和它相见。
前几年去阿克塞哈萨克的苏干湖，在路边，我也捡到了几块，可以握在手中的小石头，有红褐色，焦黄色，也有乳白色。同去的朋友，则捡到了两块大一些的，看我喜欢，就送给了我。一块灰色上面银光闪烁，一块青石，白色宽纹横陈，我给它起名：青山白云。
我对自然长成的东西，很是着迷，不喜欢刀斧的痕迹。就像读书一样，喜欢行云流水般的文字。
今天亲眼看见，各种颜色、形态的石头，更是开心不已。这自然的相赠，是一种难得的情谊。尽管我不会鉴别，哪一款更有价值，哪一块更讨人欢心。原本就是为了自己喜爱，何必在意那么多。
看见喜欢的东西，想要得到，这是人之常情，当然也得是合理合法的拥有。
巍巍祁连，以沉默的姿态迎接我，却给了我意想不到的礼物。
想用它做一个漂亮的手镯，戴在手腕上，早晚陪着我。也想做一个挂件，配一条素简的链子，挂在胸前。大块的还想做一个底座，让它安居在客厅，卧室，或者书房，让我晨昏之间，读书闲暇，家务之后，观赏，一定不错。
一趟出行，收获之多，完全出乎意料之外，不能一一诉说。一块石头，经了几世几劫，才变成此等模样，也一概不论。只以喜悦的心，珍藏这些拥有，彼此相看两不厌，走过春夏秋冬，如此便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