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全诗:不饮胡为醉兀兀,此心已逐归鞍发。归人犹自念庭帏,今我何以慰寂寞。登高回首坡垅隔,但见乌帽出复没。苦寒念尔衣裘薄,独骑瘦马踏残月。
路人行歌居人乐,童仆怪我苦凄恻。亦知人生要有别,但恐岁月去飘忽。寒灯相对记畴昔,夜雨何时听萧瑟?君知此意不可忘,慎勿苦爱高官职。
译文:不曾饮酒,为什么会突然觉得头脑昏沉、神思恍惚?我的心已随着你渐远渐逝的身影一同离去。寂寞的归途,你尚且可以系念、陪伴家中的老父,而我行走在异乡的旷野,用什么来安慰心中的孤独呢?
站在高处眺望你返回京师的身影,只能看见你的乌帽忽隐忽现。担心你的衣裳太薄,独自骑着瘦马归去,在寒冷的残月下是多么的孤单。路上有的人边走边歌挺欢乐,我却苦凄凄地连童仆也怪。
我知道人生常有分别,只是唯恐时光流逝得太快。今夜寒灯相对,你可会想起怀远驿中我们曾经相约的誓言?何时才能一同听夜雨萧瑟连绵啊?希望你不要忘记这早退闲居之意,不要贪恋官场。
2,词句注释
辛丑:即嘉祐六年(1061年)。时苏轼被命凤翔签判,其父留京修礼书,弟苏辙(子由)送至郑州后回京侍父。
胡为:为何。兀兀(wù):昏沉貌。归人:指苏辙。庭帏(wéi):父母的居处,此代指苏洵。
乌帽:黑帽。唐时贵族戴乌纱帽,后来上下通用。乌纱帽后来成为闲居的常服,简称乌纱。
衣裘(qiú):.夏衣冬裘。或专指皮裘或泛指衣服。飘忽:形容时光流逝很快。
畴(chóu)昔:往昔。萧瑟∶草木被秋风吹袭的声音。苦爱:久爱。
3,,赏析
此诗首四句以突兀笔触人题,直抒离别情深。未曾饮酒为何昏沉似醉,原来诗人心已追随其弟归鞍驰往汴京去了,一下子就烘托出因离别而精神恍惚的神态。心逐归鞍,见恋亲情重,“归人”比较“今我”,又加一层。
弟弟(“归人”)即将见到亲人都还思念不已,他从此远离庭帏,更难以承受思念亲人之苦。这种对比手法,进一步突出了离亲之苦。
“登高”四句抒发别后思念弟弟之情。登高翘望,因坡垅阻隔,行者乌帽时隐时现,又担心弟弟天寒衣薄,独骑夜行,由眼前实景,到心中思绪。
后两句,诗人对弟弟更是体贴入微,“苦寒”句,怕他归途受凉;“独骑”句,担心他途中孤独;而裘薄、马瘦,月残,更烘托出别后的凄冷寂寞气氛。“苦寒念尔”句,承“但见乌帽”发挥。
“但见乌帽”,则人与马都看不见,但由于“心逐归鞍”,看不见的都想得出:严冬苦寒,又是凌晨,霜风刺骨,而弟弟却“衣裘薄”,“独骑瘦马踏残月”,怎能不令人心酸!先“见”后“念”,虚实相生,妙在不自己说心情“凄恻”。
“路人”四句写自己悲苦的原因。以“路人行歌居人乐”作强烈的反衬,然后由“僮仆”开口,“怪我苦凄恻”。路上的其他行人欢歌笑语,路旁的居人更全家团聚,享天伦之乐。以此反衬自己,行文顿起波澜。
身边的“僮仆”随自己去上任,心情很愉快,满以为即将到任做官的主人更心花怒放;可是看主人的神情却那么“凄恻”,就感到“怪”,行文更起波澜。后两句是“明所以‘苦凄侧’之故”(王文诰《苏海志余》)。“用他人反衬,接以自我开脱和担忧。
末四句为缓解岁月飘忽,而设想未来,期盼早日团聚。“寒灯”、“夜雨”,是回忆往日“夜雨对床”之言,“君知”、“慎勿”,是强调早退,以便***践前约。“寒灯”句是对“畴昔”(往昔)兄弟相聚的回忆;“夜语”句是对未来相聚的盼望。
“君知”两句则是相约之语:勿恋高官,以免妨碍弟兄欢聚。所谓“尝有‘夜雨对床’之言”,是指嘉祐六年(1061年)秋他们兄弟参加科举考试,寓居怀远驿时,一夜风雨并作,读韦应物诗,有感于即将远离,于是相约早退。
4,出自——北宋苏轼《辛丑十一月十九日既与子由别于郑州西门之外马上赋诗一篇寄之》。
《辛丑十一月十九日既与子由别于郑州西门之外马上赋诗一篇寄之》是宋代文学家苏轼的诗作。这是苏轼写给弟弟苏辙最早的传世之作,抒发了手足之情和离愁别恨。
此诗先写临别时心境,次写对对方身影的顾望关念,再写情怀凄苦、岁月易逝,末写对往事的的回想和对未来的期盼。全诗情深意切,曲折顿宕,充分抒发了兄弟俩依依难分的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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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苏轼(1037年1月8日—1101年8月24日),字子瞻、和仲,号铁冠道人、东坡居士,世称苏东坡、苏仙,?[1-3]汉族,眉州眉山(四川省眉山市)人,祖籍河北栾城,北宋著名文学家、书法家、画家。?
嘉祐二年(1057),苏轼进士及第。宋神宗时在凤翔、杭州、密州、徐州、湖州等地任职。元丰三年(1080),因“乌台诗案”被贬为黄州团练副使。宋哲宗即位后任翰林学士、侍读学士、礼部尚书等职,并出知杭州、颍州、扬州、定州等地,晚年因新党执政被贬惠州、儋州。
宋徽宗时获大赦北还,途中于常州病逝。宋高宗时追赠太师,谥号“文忠”。
苏轼是北宋中期文坛领袖,在诗、词、散文、书、画等方面取得很高成就。文纵横恣肆;诗题材广阔,清新豪健,善用夸张比喻,独具风格,与黄庭坚并称“苏黄”;词开豪放一派,与辛弃疾同是豪放派代表,并称“苏辛” 。
散文著述宏富,豪放自如,与欧阳修并称“欧苏”,为“唐宋八大家”之一。苏轼善书,“宋四家”之一;擅长文人画,尤擅墨竹、怪石、枯木等。作品有《东坡七集》《东坡易传》《东坡乐府》《潇湘竹石图卷》《古木怪石图卷》等。
苏轼在词的创作上取得了非凡的成就,就一种文体自身的发展而言,苏词的历史性贡献又超过了苏文和苏诗。苏轼继柳永之后,对词体进行了全面的改革,最终突破了词为“艳科”的传统格局,提高了词的文学地位,使词从音乐的附属品转变为一种独立的抒情诗体,从根本上改变了词史的发展方向。
苏轼对词的变革,基于他诗词一体的词学观念和“自成一家”的创作主张。自晚唐、五代以来,词一直被视为“小道”。柳永虽然一生专力写词,推进了词体的发展,但却未能提高词的文学地位。而苏轼首先在理论上破除了诗尊词卑的观念。
他认为诗词同源,本属一体,词“为诗之苗裔”,诗与词虽有外在形式上的差别,但它们的艺术本质和表现功能应是一致的。因此他常常将诗与词相提并论,由于他从文体观念上将词。
苏词比较完整地表现出作者由积极转而矛盾苦闷,力求超脱自适而不断追求的心路历程和他疏狂浪漫、多情善思的个性气质。继柳永、欧阳修之后,苏轼进一步使词作中的抒情人物形象与创作主体由分离走向同一。
苏词既向内心的世界开拓,也朝外在的世界拓展。不同于晚唐、五代文人词所表现的狭小的生活场景,苏轼不仅在词中大力描绘了作者日常交际、闲居读书及躬耕、射猎、游览等生活场景,而且进一步展现了大自然的壮丽景色。
苏轼用自己的创作实践表明:词是无事不可写,无意不可入的。词与诗一样,具有充分表现社会生活和现实人生的功能。
由于苏轼扩大了词的表现功能,丰富了词的情感内涵,拓展了词的时空场景,从而提高了词的艺术品味,把词堂堂正正地引入文学殿堂,使词从“小道”上升为一种与诗具有同等地位的抒情文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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