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你这个问题之后,脑子里面第一个蹦出来的答案是木心的一首诗,诗的名字是《我》,全诗只有一句话,“我是那个在黑暗中大雪纷飞的人啊”,这句话在看木心的《云雀叫了一整天》时,看过了一遍就再也忘不了,总觉得木心用这一句话道尽了他自己的一生,明明是他的真情流露,可又不愿意说多的那种叹息。
看见这句话,总是能想到那种,全世界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所有的光被一一吞没,从此我们看不见别人的眼睛,看不见别人的笑容,看不见漫天繁星在宇宙中闪烁,看不见凄冷月光照在山川海洋。
我听见有什么东西簌簌地飘着然后落地,那声音轻轻好似不愿惊醒美梦的猫的脚步,于是我想象,于是我感受,我努力用以前时光中曾经见过的大雪的模样来描述此刻的黑暗,我猜那看起来一无所有的黑暗中有着肉眼见不到的惊天动地的美丽,于是我祈求,于是我跪拜,我渴望光明好让我领略那一番无与伦比的情景,我渴望揭去那浓如墨的黑夜面纱好让我走进那漫天纷飞白雪。
除了我以上说的那个,还有就是莎士比亚在《罗密欧与朱丽叶》中的一句“那些残暴的欢愉,终将以残暴终结”,原文是“Those violent delights have violent ends ”,第一次读到它之后便深深地刻于脑海之中,再难忘记。总觉得明明《罗密欧与朱丽叶》讲的是凄美的爱情故事,为何这句话却显得有点血腥,总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起尸横遍野的大地,一切悄无声息。
后来也就用自己的理解“读懂”了这句话,读懂了那些爱情,那些明知前路没有光明却仍然奋不顾身的爱情,那些用最疼的方式伤害别人其实也是伤害自己的爱情,那些兵荒马乱血流成河最后根本没有胜负的爱情。这一切都是以闹剧开场以闹剧结尾,牺牲的人牺牲了,活着的人痛苦着,执笔流泪写下这一切的人流芳百世,读到这句话的人却仍然铁石心肠不知悔改,我们把心埋在墓穴,我们把躯壳放牧边疆,这世上所有的寒冷都聚集在那把匕首,它划破你的喉咙,然后一切戛然而止。
以上说的两个是印象特别深刻的,其他的例如北岛那首《一切》中最后两句“一切爆发都有片刻的宁静/一切死亡都有冗长的回声”,再比如司汤达的那句“我从地狱来,到天堂去,正路过人间”,这些也都给我很深刻的印象,看一遍就很难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