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影的挪移和黑夜的流转中,在花开花落的彷徨与潮起潮落的喧哗中,屈指数一数——我们还有多少可以安静地读书思索的日子?既然上苍创造了我们,给我们以能够阅读的双眸和思考的头脑。我们就绝应该让它们在日复一日的蹉跎岁月里荒废霉烂掉啊。
或许,正是得益于父母亲播种在内心深处的一份与书相亲相近的情愫在起作用,我便一直都钟爱着阅读,常常愿意把自己淹死在书海狂澜中,企盼能够让心灵渡出洪蒙的离恨天,步上属于自己灵魂的祭坛,向冥冥之中的恩赐顶礼膜拜。于是,选择在一个惬意的下午,我慢慢的将囚禁在心底深处的一份有关于读书的记忆释放……
小时候,家里穷得叮当响,父母亲节衣宿食地供我上学识字的举措,已经属于地处穷乡僻壤的小山庄里的一件惊天动地之大事情了。可是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一个识字还不多的小男孩,自认得自己名字的那天起就不可遏止地迷恋上了书,以至于常常逗留在一家挤满了大人文字书与纸笔文具的传统书店里,时而好奇地游走,但更多的时候却是蜷曲于书店一角,似懂非懂地翻阅着书页。那时,父母亲总奔跑于小山庄与小城镇之间,而且每一回都不会把我一个人独自落在家里,当然,进了小城镇后,他们也一定会把我当作一件行李一样,存放在“寄物柜”中,然后自己便放心地去办他们的事情,等到办完事情后,再将寄放的“行李”免费取回。这种既安全又可以毫不破费的“寄物柜”便是大街上的一家书店兼文具店了,店主人是一个满面胡须的中年男子,父亲每次见到他时总不免与之相拥抱一下。
自然,那个书店并不大,儿童图书更是少之又少,静默而安祥地躺在一个个吱吱作响的书架上的书籍,几乎都是供给大人们读的。那时刚刚上小学的我,每一次总是从手能够得着的架子上挑出一本后,就或蹲或坐地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开始一知半解地品读着书中的情节和身边的孤寂。却从来也没有动过买走任何一本书的念头,等到了该跟父母亲回家的时候,只轻轻地合上书,小心翼翼地放回架上,如此而已。
为了能够看懂书店中更多的书,我竟然会甘心情愿地喜欢上学了,毕竟在学校里能够从老师们的教导中学会更多的新字。二、三年级后,我完全可以独立阅读不加注音的大人们读的书了,这让小小年纪的我觉得很有些成就感。潜移默化地,这个热爱读书与学习的良好习惯就一直都跟随着我,渐渐地成了我生命中最为珍贵的一笔无形资产。如今想来,自己对读书的依恋,无可厚非地应该追本溯源到幼年时期。在那天蓝的年代,书籍便是我精神的寄托,书店也成了我心灵的避风港。抚今追昔,想不到父母亲当时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居然为今天的我打造出一座书的天堂、心的伊甸园。
在这座乐园里游历了将近二十年后,可以说,我对读 书的这份难以割舍的情结,早已逾越了眼睛对内容简单的涉取以打发掉时间的闲余之悦,而是扩展到了以各种感官去欣赏各种书所呈现出来的多姿多彩,尽情地使书籍在声音或者目光的丈量中热烈地闪烁出它们或蕴藏或表露着的思想礼花,可以说,每一星点火花的闪耀,对于每一双在漆黑中觅寻光明的眼睛,都同样具有潘多拉魔盒般的诱惑。故而,我乐意用手指去触摸具有质感的纸页与印刷,用眼睛去欣赏书籍的设计与装帧,用鼻子去分辨古书及新书所散发的不同书香,用耳朵去倾听经由人声所朗诵出的诗词与故事……如果真的如同人们所说的那样:“每本书的背后都隐藏着一个过往的灵魂”的话,在我被阅读熏陶了的成长过程里,这些灵魂曾经驻足的痕迹已经渐渐地在时间的抚摸下,蕴化成生命里的一弘甘泉。于可以瞥见的水花跃动中,烙下了巴金的心、冰心的爱、果戈里那“含泪的微笑”
雨果曾说过:“人类的第一种饥饿便是无知。”在我背上行囊,走出小山庄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大都市求知的道路上,我毫不迟疑地选择了一本本厚重的书籍作为自己旅途的伴侣和人生的依靠,她们就像初生的婴儿一样令我忍不下心来舍弃,与之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