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到了,父母早就想侄子了。他们很早时就打来电话,说让侄子暑假下乡过。我早在几天前计划好,乘着这两天稍有点空,骑车送他下乡。
一大早起床,天空阴沉沉,却未流泪。我挺高兴,这是梅雨季节,整天的雨下得人心里潮潮的,挺不爽。洗完脸,跑下步,等侄子起床,侍候他洗漱,吃早餐。
八点,天空飘起雨雾。我捆绑好东西,穿起雨衣,出发。刚出门,雨就下大了,而且越下越大。我一旦认准的事一般不愿放弃,且不管瓢泼大雨,我依然前行。
快出县城,在二环路上,前方一棵枯树正轰然倒塌。一辆三轮车倒退时撞到,使弱不禁风的枯树正好拦腰而断。它站累了,钢筋铁骨也需要躺一躺。我正经过,心里一咯噔,别被砸中。车子放慢速度,枯树倒下砸到另一辆车,断成几截。幸好车上无人,我一转车头,绕行而过。危险就这样擦肩而过,这也提醒我,一路小心。
骑了五里路,侄子说裤子有点湿。我停车,将他的雨衣倒穿,前朝后,后朝前,鼻子眼睛处撕开一口子。雨衣便宜,是前两日学校组织教师宣誓时发的,一次性,作用不大,所以不心痛。抱着侄子坐上车,风刮不进,雨漏不进,我大胆放心地前行。
县城出口是主干道,路上车辆多,在雨中速度较快。一个个都似乎怕了大雨,你追我赶。我小心穿梭于其中,速度放慢,心态放平,安全系数高。这是根本,这是王道。
到了秋口,下车办了点小事,花了十来分钟,整好雨衣,继续雨中的飞驰。
秋口进去是小道,路窄但车少,也是一大幸事。入口前方有一辆三轮车,载着一车西瓜,估计想贱卖。雨天温度低,价钱高是不可能的,能回本就已很不错。许多生意人都采取这种方式,正如现在的`温州房地产,以价换量,求得资金回笼,以便东山再起。要不然,留下一车西瓜,吃不完,扔了可惜,放着腐烂更心痛。我加把油门,打下喇叭,超过他的车。下雨天,我居然敢玩超车,这没什么,主要是西瓜车速度太慢。
到了词坑,经过村口石碑。旁边小亭,年久失修,梁塌架腐,歪斜欲倒之势。若干年前,我和发小读初中,星期六回家,星期天返校,这里常是歇脚之处。想当年,干干净净,没有杂草,常有人打扫。因为每村,都有若干人上学,这是必经之所,须爱护。我们在亭里玩耍摔跤。流年似水,一切都已去而不复返。转眼我也过了而立之年,发小们各奔东西,有了各自的家,忙着各自的生活,疏于联系,真有些想念。
农村公路,弯道多,弯弯曲曲,像一条长龙,蜿蜒在山间。路边树木阴翳,光线都显得暗淡。常看见许多电影,看里面的风景,风吹树叶,金黄的碎光洒满一地,别提多动人。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江南之地其实不错,只是在家乡人眼里,品不出别样的感觉。
雨水打在脸上,有些疼痛感。眼睛睁不开,头发湿透,雨水顺着发梢,不断滴答。人生怕痛,其实痛未尝不是好事。这也在告诉我们,至少还活着,还能呼吸,还能感受世间的美好。
上坡下坡,左转右行,车子在雨中没有丝毫停留。年轻时候,总喜欢冲进雨中,去感受淋雨的感觉。那是年轻的味道,那是心情的天堂。开心,淋雨,雨水连绵,唱响快乐的乐章;痛苦,淋雨,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近了,到了村委会所在地。家家大门紧闭,雨水关住了热闹,把人们关在了床上,把眼睛关进了电视。路上没有人,连狗也不知去了何方。也许乘着凉爽,寻找一下春天剩下的温情。
转过角,看见一所学校——我的小学。如今,计划生育,把人口给刹住了,小孩少了,学校也大门紧闭,租给了猪贩子,成了养猪场。想当年,人来人往,每天操场上来去,琅琅的读书声不绝于耳,连草都躲在地里,静静地学习知识。男生与女生划分出三八线,严格遵守。年少无知,不知道欣赏美丽。等年长,想去回头寻找,美丽却走进了城市,走进了风尘,再也无处觅探,令人叹惋。
到家了,老父亲打开门,接过侄子,我们下了车,看着熟悉的家,一切的亲情重临心头,把一路的寒冷驱除殆尽。
还是家中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