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有位女作家说过这样的话,她说:“好丈夫,就像妻子手中那把遮风挡雨的伞,晴时可以遮太阳,雨时可以挡风雨。”用遮风挡雨的伞来形容好丈夫,这个比方打得好,它惟妙惟肖地刻画出了好丈夫的形象。只是知冷知热的好丈夫,找起来如同大海捞针,在茫茫人海中难得遇见,运气的是病友阿萍福气地网住了一个。
阿萍的丈夫,我见过。他比阿萍大几岁,是个奔七十的老人,他不善交际、在外人面前也不苟言笑。不过听阿萍说,他干起家务活来倒是一把好手,他不但能烧一手的好菜,还能把家里拾掇的一尘不染。阿萍自从三十九岁身患癌症之后,就很少插手干洗洗涮涮的家务活了。像买菜、烧饭、拖地板之类的活,几乎都是他一手包揽。不过不是她懒惰不肯干,而是他心疼她不让她干,他怕她累着。他知道她的身体不能受累,一旦累着,癌魔就有可能变本加厉地来催残她的身心,甚至吞噬掉她的生命。他不想让她死,他想陪她到地老天荒。他永远也不会忘记,他们新婚燕尔时,他对她许下的诺言:他们要一生牵手相伴,永不分离。
平常只要她有个头昏脑热,他总是无微不致地围着她团团转。特别是她住院的那些日子,他为她更是劳心劳神、忙里忙外地操劳奔波。
记得阿萍在与我聊天时,曾数次提起过同一件事情。那就是老伴顶着烈日走半站路,去某超市替她买新鲜荔枝的事情。那天,阿萍的嘴特馋特刁,而且脾气也特坏。看啥啥不顺眼,丈夫冒着似火骄阳送来的泥鳅炖豆腐汤,她是一口也没有喝,还一个劲地指责他,说他不会体贴人,说泥鳅汤煮得太烂,总之,她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地找他的茬。此般情景,她事后回想起来,都觉得怪不好意思。然而,当时心浮气燥的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行为上的出格。
她的这种蛮不讲理、一反常态的举动,引起了细心丈夫的警觉,丈夫找到了值班医生,向她询问情况。医生告诉他,说今天生化单出来,阿萍有几个指标不合格,所以明天没法按时做化疗。“噢!原来是这样。”丈夫恍然大悟地冲医生会心一笑。一颗悬着的心倾刻间放了下来。
了解了实情,阿萍的丈夫开始对症下药地做起了阿萍的思想工作。他对她说:“迟几天化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何必拿自己的身体出气呢,气坏了身子,不光不值得,还要在医院多呆些日子,这不是得不偿失吗?……”说完了劝说的话,他又俏皮地开起了玩笑。玩笑当中,他还半真不假地说,想吃什么尽管开口,我立马就给你去买。“真的假的?”阿萍冲着他半信半疑地说。“当然是真的,我可不是个爱说假话的人,这你是知道的。”“我当然知道,只是今天马路上火烧火燎的热,你身子扛得住吗?”阿萍说这话时,心气平和了许多,话语中还含带着关爱。“我又不是冰做的,碰到高温就会溶化成水。”他憨直又不失风趣地冲着她笑道。“我现在特想吃新鲜荔枝,只是这里离超市有半站路……”她满怀期待又羞于启齿地说。“半站路算啥?立马就到了。”他边说边走出了病房,把一个温暖的背影,留给了她湿润的目光。
多好的丈夫,打着灯笼又能找到几个!难怪阿萍会推心置腹地对我说,如果有来世,她还会嫁给他,然后与他白头到老。阿萍的话,我信。这二十年来,若不是他无微不至的细心呵护,她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当然,这其中也有她自身的因素在起作用。关于她生性乐观,自我保养方面的话题,我想我在这里就不多陈述了,这个话题背离主题,与我文章的主基调格格不入。还是让我言归正传吧。说实在的,阿萍的丈夫,在我眼中,就像那把遮风挡雨的伞。这把伞已经为阿萍遮挡了近半个世纪的风雨,相信日后他还会一如既往地为她挡雨遮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