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散文网 - 散文诗集 - 苏过的人物评价

苏过的人物评价

苏过诗中的怀人之作,情真意切,哀而不伤。如《将至五羊先寄伯达仲豫二兄》,先写党内与二兄分离时的悲伤、怀念,后写将归的欣喜。石后面部分写道:“崎岖七年中,云海同浩渺。岂知羌村晚,惊拜杜陵老。干戈虽事异,欢喜动夷獠。山川旧凄惨,云物今清好。不似元都桃,秋风不堪扫。”他的唱和诗,也不是一般性的应酬文字,而是抒胸臆,叙友情,乐田事,悯农耕,多属言之有物。苏过的诗歌中,抒怀诗作不少,他总是不加掩饰的吐露心声,直抒胸臆。我们知道,自古隐逸者无法回避的实际问题。陶渊明真正做到了弃仕禄而求自由,而苏过终未能做到这一点。其实许多年来,他早已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生存问题的迫切,因而学陶的同时常常流露出生计艰难的感慨。他在《和叔宽赠李方叔》中吟道:“谁令三径荒?投老食屡艰。……不求桑榆暖,乃慕桦桂寒。学稼虽可贱,乐志良独难。当观五鼎食,不异瓢与箪”;在《送伯达兄赴嘉禾》诗中吟曰:“我生三十余,忧患恰半生……五载卧箕颍,分甘一廛氓。嗟哉生理拙,口腹不解营”。苏过《次韵渊明正月五日游斜川韵》是其诗中最具渊明风神韵致之作:“春阴翳薄日,白石俯清流。心目两自闲,醉眠不惊鸥。……澄江可寓目,长啸忘千忧。倘遂北海志,余事复何求”。此诗得意处,也可以说“不甚愧渊明”了。又如他对自己最后十年的官场生涯,那种厌仕思想和思归情怀,在诗中就做了淋漓尽致的抒发。初入仕途,他的体会是:“我生江海上,性与鱼鸟逸。端来入世网,竟坐形骸役。此心本洞然,六月遭怵迫。”“我昔千里上太行,身世漂零如逆旅”。他盼望这种违心的仕宦生涯早日结束:“何时脱缰索,着我林泉帽”“安得浪漫游,时解冠带缚”“身作三年客,愁随万点鸦。家书空系雁,灯信未沾花。万里寻归计,柴桑似有涯”。《和赵承之竹隐轩诗》极言厌官思隐之意:“莫将不赀身,玩此有限年。必待三径足,何时赋归田?陶令甑无栗,阮公不言钱”。然而迫于生计,他又不能弃官归去:“我恨营口腹,敛板惭妻孥。三径未及归,高卧子不如”。同僚诗友任况之将“返旧庐”,他徒自羡慕:“息肩子有日,我愧今不如。嗟哉妻孥累,口腹亦见驱。一坠世网中,局促辕下驹”这种违心又无奈的小吏生涯对他来说是痛苦的煎熬:“青衫百僚底,屏气不敢出。谓当哭途穷,何当折腰膂……念我丘壑人,老矣事簪组。端如赴缧囚,坐受狱吏侮”。后来苏过回忆这一段生涯,仍有“簪裳如缧囚,我生三年系。一落尘网中,遂负山林志……凄凄百僚末,举首触嗔忌。早知折腰恶,谁敢朱云吏”之叹。他在罢太原监税不到一年,又奉敕命知郾城县,在任四年多,他觉得像身不由己的工具一样被驱使:“我方处世如铅舂,自知冠冕久不工”。

苏过元符元年在儋耳作《志隐》赋,以苏轼所信奉的顺应自然、随遇而安、安贫乐道的思想来宽慰父亲:“子知鱼之安于水也,而鱼何择夫河汉之与江湖?”他在惠、儋时期写的诗文,有许多都含有援道、释以宽慰父亲的用意。他在安慰父亲的同时,其实也在安慰自己,因为庄与释是他终生的精神伴侣啊。苏过的赋除《志隐》外,《思子台赋》和《飓风赋》,已早行于世。《思子台赋》系就汉武帝错杀太子据,后又作“归来望思之台”以级寄哀思一事加以评论铺叙而成。赋中对汉武帝的多忌、暴戾、嗜杀,作了充分的揭露和挞伐,许多大臣“皆以无罪而夷灭,一言以就诛”。并上至秦皇,下及晋惠,他们三人“皆信谗而杀子,匿奸而败国,各筑台以寄哀,信同名而齐实。”这是一篇历史评论方面的赋,颇负盛名。另一篇《飓风赋》,绍圣二年作于惠州,因飓风而论“大小出于相形,忧喜因于所遇”的相对之理,借大鹏以示不忧不惧之意。作品描写海域飓风的发生、发展、结束等几个阶段的景象。写飓风的先兆是“断霓饮海而北指,赤云夹日而南翔。接写飓风初来之迅疾;既而写飓风来势异常凶猛;再写飓风去后人民修墙补屋,相互慰勉;而飓风停止后则是“山林寂然,水波不兴,动者自止,鸣者自停,湛广宇之苍苍,流孤月之荧荧。”事后,回顾当时的惊惧失措,又自我解嘲说:“均大块之癔气,奚巨细之足辩,陋耳目之不广,为外物之所变。”而赋的重点则在飓风正盛的部分,作者用生动的笔触,形象是辞藻,众多的比喻,绘声绘色的描写,表现了飓风声势之大,威力之猛,其夸张铺叙手法,并不亚于汉赋。

苏过的散文写得很好,保存至今的有百余篇。其中的史评史论,彰显了苏过的才气和独到的见解。《萧何论》针对“萧何请以上林苑以与民,高祖大怒而械系之,以付廷尉”一事进行评论,认为刘邦疑忌萧何,真正的原因是萧何智大功高,怕其名望超过自己不好驾驭,“有可疑之势”。就找个借口,把这位开国功臣、治国良相“械系之廷尉”。苏过由此慨叹“功臣之难,自古而然”。文章引用充分的论据,笔酣墨饱,说服力极强。《书周亚夫传》,列举事实说明亚夫逊而能文,任重道远,可谓“真宰相”。“人能轻千金之躯,以任天下之重,祸福不惧,生死不易,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苏过的传记散文《王元直墓碑》,写其舅父王元直的生世经历,为我没娓娓道来,情真意挚,感人至深。苏氏父子在海南时,常与黎族同胞同饮***醉,并接受他们的馈赠,和睦相处。因为有了这样深入的了解,苏过对当权者所采取的一味镇压、盘剥当地少数民族的政策十分反感,写了一份长达二千余字的《论海南黎事书》。在这份时事政论中,他第一次提出了“民族自治”的说法:“为执事计者,上策莫如自治。当饬有司严约束,市黎人物而不与其直者,岁倍偿之,且籍其家而刑其人。吏敢取赂者,不以常制论,而守令不举者,部使者按之……”明确主张朝廷应严禁官吏刻剥黎族同胞,惩办那些贪赂行奸、残民自肥的地方官吏,让其实行自治,自我管束。可以说,这是历史上第一篇论及海南黎族政策的文章。这与苏东坡所主张的“汉黎一家”的进步民族观一脉相承。东坡诗:“咨尔黎汉,均是一民。”有史以来第一次提出民族平等观念,并盛赞黎族同胞:“黎山有幽子,形槁神独完。”父子二人以平等的姿态观察民族问题,提出了封建时代十分难能可贵的“抚黎”政策。

苏过有诗文集《斜川集》传世,据《宋史》记载有二十卷,经“靖康之难”,至南宋已散佚过半,十分可惜,现仅存六卷。四川眉山人为纪念三苏父子,对苏过的德操和文学成就不能忘怀,故于清道光十二年(一八三二年)镂版《三苏全集》。该雕版实际上包括苏过的《斜川集》残卷三册六卷,其中遗诗五十三首、文十五篇。三苏祠今存有一九九六年版、舒大刚等编著的《斜川集》10卷。眉山试院(今苏祠中学)大门前有对副联:“千载诗书城,坐修竹林中,尽饶佳士;四贤桑梓地,问斜川集后,谁嗣高文?”用此联激励眉山仕子。其中“四贤”,即指三苏父子和苏过,该联现悬挂于三苏祠西大门。苏过生不逢时,未能很好第发展自己的才华,后人深为之惋惜。清人赵怀玉在《校刻斜川集序》中说:“……使天假以年,名或不在其父之下。惜乎身处末流,仕又再黜,坎坷道死,不获措其蕴于天下,是则才人之不幸夫!”然而即使如此,在宋代,苏过仍不失位一位颇有代表性的文学家,清代著名文学家袁枚,就非常推崇苏过的诗文,只不过他的文学成就,已被父辈辉煌的光芒所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