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始终有一股袅袅的青烟在心头回荡。
小时候的冬天,总是家中呆不住,喜欢在大冷的天跑去外面,吃甜杆,滑冰,遇上下雪堆雪人,打雪仗,滑雪。说起滑雪,那是非常有趣的现在想来也很危险的事。一个人拉着铁锹的木把,另一个在铁锹头上蹲着被拉着在雪地上滑行,就叫滑雪。有时也坐在一张木板上,让它顺着山势自然下滑就行。
一个冬天,家里呆的时间就是吃饭睡觉了吧。所以脚总是被冬天的地气格外呵护,一个红萝卜的样。于是,爷爷便在三九的这天,提上一筐麦秆柴,喊上我,一同去往小河边,用这天冰面上的那层薄薄的水来洗脚,说是这样可以洗好被冻的部分。开始时不敢伸脚,总是一下没洗到就开始在火上烤。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来。后来就不用烤火了,因为脚已十分热,那种特别的热。
第二年,又开始跟着爷爷的身后,那很温暖很温暖的身后。河边,一股细细的青烟便东倒西歪在严寒的时节里。
磨面是那时我家每日的必修课。隆冬开始,每天早晨的磨坊门前必有一堆柴火在燃烧,取暖,照明,有时还会有鸟雀被套住糊上泥扔进火堆,然后开始垂涎三尺地等待。
雪后的柴火不易点燃,总是要借助风力,但是烟势和火势往往不遂人意,不是被呛着,就是被吓退。尽管这样,我们还是会叫嚣着“烟追臭汰、火追秀才”,呵呵,转着圈子寻火头,乐此不疲。
有时就从家里拿来几个洋芋,扔进火后的灰烬里。等一会就用木棍拨开灰烬,将洋芋翻翻身,好让它熟得快一些。有时等不到,就往这些灰烬上再加一些柴火烧一烧,其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那时候,那些麦秆、荞麦秆、豆秆、玉米秆、高粱秆都成了一种等待食欲的名词。只是,那些喜欢追着人的总是飘不高的烟势如今在何方?
最崇拜的是那个叫吹鼓手的人了。无论谁家有红白喜事,都会在大门一角安放一个大大的木墩,或是半个粗壮的树身。不论你准备什么样的木头,吹鼓手总会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其点燃,那个火真是暖啊!从他身前身后围的人数就可以明了。
那时候没有电话,玩累了,该回家的时候,不用大人喊一声才回家,而是看,看烟。黄昏时分,家家都会飘起烧炕的柴烟,那一咕嘟一咕嘟的白烟霸道地在旷野为王。还有那一缕缕袅袅的青蓝色的炊烟,像极了那烧炕烟的王妃,清瘦的、妙曼的、娉娉婷婷在山间,去迎合她的王者。
该回家了。该吃饭了。该向着暖暖的热炕进军了。
一股烟,一封信,一种口语,一道直接的命令!
飘烟的日子是那样清晰,是那样温馨,也是那样耐嚼。可是如今,四周是钢筋水泥,高楼林立,电气化充斥着生活的角角落落,烧着柴烟的'日子离我们是那样遥远,对孩而言是那样陌生,却在我们絮絮叨叨地讲诉中充满了神往。
飘烟的日子很短很少,记忆里飘烟的日子会随着那些年那些月那些日的清风渐渐散失在山坳、沟壑、荒芜的田间、地头……
飘烟的日子,是一股淡淡的乡愁,它始终飘飞在游子的心头;飘烟的日子是一种暖暖的情愫,永久地回荡在恋乡人的胸口;飘烟的日子是一道儿时的美味,久久地在嘴边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