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隐晦中不急不慢地流失着.....植物之所以能在地球上和动物一样勇敢地活着,一定是它强韧的适应能力,现在,我已经可以适应面前的声与色。没有永恒,虽然白色还是白色,声音又回归平静。翩翩起舞的空气也耗尽动能,在地球引力的作用下归拢一起,优雅地排列出最初的形状。只有片刻的平静,床上白色盖布响起窸窸窣窣的抖动,一个头露出来,女孩的头,因为有着长长的秀发,还是一个长的不错的女孩,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露出拼博之后的疲惫,张着小巧的嘴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灵动的目光似乎要找寻着光明,一下就落在窗户,和窗台上的我身上。白布掀开,我更加确定是个女孩,因为那是一尊洁白的赤裸裸的年轻胴体,好比世上最神圣的曲线,靠近我,我瞬间有了动物一样的气息,不知所措地闭上眼睛,一股清凉浇灌下来,如醍醐灌顶,我紧张的心弦顿时松弛下来,把眼睛眯起一条缝,一双纤纤细手,软若无骨,捧着一瓶矿泉水,正在毫不吝啬地滋润我身上龟裂的土壤。
“这里有盆花嗳,干得快死了!”女孩的语速非常的快,可声音却很好听。白布再一次被窸窣声打开,一头蓬乱的红发露出来,随即,一具高大的雄伟的躯干被直立起来,仔细看清楚:原来是个男孩。所有的衣服从白色盖布下扔出来以后,就没有再改变过位置,那只臭袜子现在被女孩的小手轻松地从我的青瓷花盆上捏起,向后,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像一块墨迹般玷污在床面上的那一大片白色盖布上。
男孩从倒在床边倒地的水壶上捞起绿色外衣,嘴里似乎在骂着什么,发现衣服并没有湿,也就住了口,翻过两个兜才摸到一支烟,有点气急败坏地坐回床上,点起烟,“小妮子,给我做点好吃的, 我饿了!”熟练的烟雾弹着圈被吐了出来,吐向天花板,在床与屋顶间传递着国画般浓墨重彩的连接,小屋瞬间变得光怪陆离起来。
女孩忽然把手中的矿泉水瓶用力向后砸进去,猛地转过身体,瓶口带出的水线大胆地牵引着极速翻滚的瓶体,产生瞬间美丽的快感。从后面看去,女孩的身体更加的婀娜多姿,让我心醉神迷。“滚蛋,老娘从小到大还没给人做过饭,想吃你自己买去!”我神经又开始错乱,无法把握如何才能把文字和女孩美妙的身体连系一体。“好好好,我去买,你烧水,你是姑奶奶!”男孩快速地穿起衣服,嘴里一边小声揶揄着,一边冲下楼去。男孩扛着一箱方便面进门的时候,女孩已基本穿戴整齐,水也烧开,两人都没有说话,开箱,揭盒盖,放佐料,冲泡,然后是囫囹吞枣般的吃面声,男孩没有等面泡透就开始大吃特吃起来,看来真是饿坏了,我听着眼前这种好似平静祥和的吃面声音又一次哑口无言。
“吃完我们去蹦迪?”女孩先开了口。“随你!”男孩头也没抬,声音却从他那没有一丝空隙,被食物堵得满满的嘴里传了出来。面被风卷残云地塞进嘴里,二个人又风卷残云般地蹦跳着离开小屋,出门的时候,看着他们又搂肩搭背的组合成半红半绿的怪物。夜幕准时地在一天的这个时刻降临,渲嚣暂时被锁在屋外,小屋的灯没有关上,明晃晃的,吃剩的方便面盒一左一右地摆在桌子上,尚未散尽的热气袅袅升起,遮盖起灯光,我眼前小屋也一片迷离......
日子又开始循环往复,男孩和女孩小妮的作息我好长时间没有找到,或者他们根本没有时间概念,这让我这株日出而醒、日落而息的植物苦不堪言,生长的很慢。努力试图想在他们身上找出一丝规律可循,过了很久,唯一探寻到规律的只是他们的形体:进门时的合体,沸腾时的解列,出门时的变形组合。不过有一点我还是感激的,那个女孩小妮每天的一瓶矿泉水,像是特意为我准备,让我时常冲动莫名。从他们为数不多的交谈中我知道,他们还是在校大学生,学艺术的,这个小屋是他们临时租住的,从一位中年的胖男人手中,应该不是书恒老人,这又让我想起书恒老人和婉儿,想起那时的祥和平静......